黑山大酒店套房內,黑頭正在收拾行李。
陸銘下午回東海的火車,要去參加3月底的北關議會會議,此外處理下在東海的事務。
不過現在這邊掃尾工作挺多的,下午回去,夜裡到東海,明天參加議會會議及處理下需要自己簽名的文件,陸銘決定後天就回來。
書房內,卻是多了位不速之客,謝裡夫法官。
“省高法那邊,我打過招呼了,應該不會駁回我的裁決。”
謝裡夫第一句話就令陸銘一愣。
其實想來謝裡夫發發脾氣,也是壓抑久了。
作為本市首席法官,他也有發脾氣的資本,便是本省總督,對他的任命及罷免也沒有多少話語權。
而且,他在這裡二十多年了,圈子裡的事情知道太多了,也沒人願意和他撕破臉一拍兩散。
也沒到甚麼魚死網破之時,除掉他更沒必要,如果引起帝都司法界的關注,說不定,整個黑山的官僚體係都會遭到滅頂之災。
不過,他的裁決,其實也就是發脾氣了。
黑山礦業必然向省高院申訴,彆的另說,至少,215萬的賠償金額肯定被省高院駁回。
自己還正琢磨,後天回來的時候,怎麼運作下,儘可能多的爭取下賠償金。
卻不想,老謝會給自己帶來這麼句話。
陸銘怔了下,拿起茶杯喝茶。
謝裡夫看出了陸銘的錯愕,笑了笑道:“昨晚,我給斯隆打電話說了這場官司,他很開心,他回帝都前,給我留了一封信,說了很多……”
想起那小夥子,陸銘笑起來,“嗯,他很不錯,將來有前途。”
謝裡夫輕輕歎口氣,“您這位世侄和我不一樣,有時候,看著他,我會很迷茫,不知道,自己現在在做什麼。”
其實斯隆比陸銘還大兩歲,不過陸銘對這種事已經習慣,和自己差不多或者比自己歲數大的侄子輩已經有了不少。也沒覺得謝裡夫話裡輩分有什麼問題,隻是聽他直接“世侄”這種關係靠過來,隱隱的有所感。
果然,謝裡夫突然抬頭,問道:“陸委員,查克森總督是不是要動了?”
陸銘心下點點頭,這老謝,這場官司的判決,又哪裡隻是發脾氣?
這個老狐狸,其實是一種試探性的站隊了。
他應該是覺得自己來江寧,絕對不是為了搞幾個煤礦,而是,代表著某種政治信號。
有龐大的政治勢力要進入江寧的信號,或者,更是江寧要變天的信號,甚至可能是原本的政治體係要倒塌的信號。
自己,隻是先鋒官來投石問路。
而不管他猜對沒猜對,這種隱形站隊沒有任何風險。
這場官司,自己本來就給了他足夠的理據判決自己勝訴。
琢磨著,陸銘笑了笑:“總督的事情,誰說得準?”
謝裡夫點點頭,本來也沒抱太大希望人家會透露什麼。
“省高院的首席是我的老友,他知道是你來了,也瞞不住。”
陸銘點點頭,省高院的首席,除非是屍位素餐,不然被老謝搞得這麼誇張的案子,肯定要好好研判下,自己來自東海,姓陸,聯邦法係的司法界人士的話,要聯想到自己有多難?
可能在聯邦司法界,自己的名氣,比自己想象中還要來得響亮。
不過,江南五省的法律人士,就是另一回事,是另一個世界。
謝裡夫又道:“但除了他,外人的話,應該會認為,你是我在帝都的世交好友之後,他們可能現今會聯想,實際上
,那位潘蜜菈縣長,是我運作進來的。”說著,謝裡夫又一笑:“在帝都,有一家姓陸的,還不錯的家庭,有男爵的傳承,估計不幾天,你是帝都陸氏的傳聞就會滿天飛了。”
陸銘一怔,這老謝,也算儘心儘力給自己放煙霧彈了。
自己本來還想呢,這個案子,雖然是秘密審理,但判決如此誇張,至少很快黑山的上層人物都會開始關注了。
那麼,要發現自己真實身份並不是多難的事情。
可謝裡夫,一杆子就給支偏了。
而且,造成了自己在這裡最大後台其實是他的假象。
謝裡夫抿了口茶水,又歎口氣,“陸委員,我該做的都做了,隻要我還在這個位置,在黑山,我會為陸委員保駕護航,我也沒彆的奢望,隻希望將來有一天,陸委員念起今天你我這點緣分,能,給我個善終吧……”
陸銘咳嗽一聲,其實自己來黑山,沒他想的那樣誇張,就好像,很快江寧省就要發生劇烈政治碰撞,查克森總督及一眾官僚集團眼見就要玉碎一般。
還是因為自己這年紀,博得的身份地位,很難令人相信,自己沒什麼驚人的背景。
在獨裁之地,尤其盛行血統論,說自己是皇族私生子,怕都有人信。
這老狐狸被帶進溝裡,也就不奇怪。
看著謝裡夫,陸銘笑笑:“老謝,我給不了你什麼承諾,但這江南五省,是會變的,你現在也在變,那是好事。”
謝裡夫若有所思。
陸銘搖搖頭,官場上說話,遮遮掩掩的,其實自己學不會,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,但看老謝的神情,他反而應該是覺得他聽明白點什麼,回去會慢慢悟吧。
沒準,就能悟出什麼人生大道理。
……
昨天晌午還在和老謝雲裡霧裡瞎扯,今天早上,就坐在了議會廳,進行議案的表決、各種市政措施的討論。
隻能說,有了火車後,天南地北,已經不算什麼事兒。
可惜江寧省城都沒有機場,不然,從東海包機來回飛,那就更快。
現今雖然有了航空運輸,人和貨物都可以輸運,但沒有什麼固定航線,都是包機狀態,市場也極小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