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專員,怎麼沒打電話叫我過去呢?”王鼎臉上有些詫異。
陸銘笑笑:“剛從法庭出來,也是臨時起意,想來看看你。”
王鼎就笑:“那剛好,我家裡買了點白海大螃蟹,等一會兒收攤去我家?咱們喝兩盅?”
陸銘笑道:“白海蟹,很出名哦,我很久沒吃到了。”
在武安官司前的自己,倒是經常吃。
跟著王鼎進了辦公室,王鼎又笑道:“您先坐,我來個客人,容我電話通知一下傳達室,叫她改天再過來吧。”
陸銘心裡微微一動,“吉吉律師所的老板娘?庫克太太?”
“是!”王鼎詫異,“您怎麼知道的?”
陸銘微笑,又道:“彆改天了,正好引見我認識一下,吉吉律師所,實力很強,在盛京也數一數二了,庫克可是六段大律師,我們盛京唯一一位大律師,又對太太言聽計從,你彆太怠慢,不然怕你早晚頭疼。”
王鼎臉上有些不以為意,陸銘又繼續道:“這位庫克太太,在東海時,曾經是陸將軍事務所的事務官來著。”
王鼎立時一呆,臉色凝重起來,說:“那,我門口接一下吧!”
顯然,這代表的意義,可就完全不同了。
陸銘心下無奈,但也沒辦法,黑山出身,自小教育形成的思維模式,要想轉變何其難?隻能慢慢來。
王鼎真的去給傳達室打了電話後,就等在了門口,當然,也不是真的開門出去迎接。
但秘書引領吉吉進來時,王鼎已經笑著迎上去握手,“庫克太太,久聞大名,失敬失敬!”
吉吉明顯有些詫異,畢竟要見這王鼎好幾次了,下麵官吏的嘴臉都鼻孔朝天,卻不想,這位租界一號人物倒是很謙遜。
王鼎又引領吉吉往休息區走,邊走邊笑道:“庫克太太,您來的正好,張專員在,他可是我的老領導,來,這是張專員。”
陸銘微笑起身,和吉吉握手。
吉吉倒是聽丈夫說來著,黑山租界公共事務管理委員會的首席委員,好像也隻是行政管理的執行者,黑山租界區真正的幕後人物,是一個秘密警察頭子,姓張,為人殘暴,但對陸將軍很忠心,也是黑山集團在萬州道推動法製革新的主要人物之一,現今,被委派到了盛京。
說起來都諷刺,一個特務頭子推動法製,怎麼都覺得很不可思議。
吉吉胡思亂想著,和這特務頭子握手,“張專員,您好。”
吉吉落座後,就拿出一份檔桉袋,說:“我聽聞租界檢法署準備建立外聘檢控的候選律師成員庫,我們事務所有兩名律師合乎條件,也願意在時間允許的情況下為檢法署服務,但我去檢法署登記時,說需要王委員您的同意……”說著話,吉吉將檔桉袋推到了王鼎的麵前。
卻真是東海人作風,開門見山,也沒那麼多彎彎繞。
王鼎聽這話卻已經心裡一突,向張專員瞥去,果然,張專員眉頭微微蹙起。
“庫克太太,您誤會了,檢法署我可指揮不動。”王鼎急急的,實則當然不是向吉吉解釋,“是這樣的,因為我們黑山租界區呢剛剛草創,要為檢法署服務的外聘律師範圍,我們多少還是要了解下,政治傾向啊,對我們黑山特區……”瞥著張專員眉頭蹙的更緊,忙道:“這個,你還是再向檢法署遞一次吧,我這裡真管不到。”
明顯是當著外人,張專員才沒直接插話令自己下不了台,可再解釋下去,怕真要沒麵子。
那邊吉吉歎口氣,將檔桉袋收起來,自是覺得又被踢皮球了,來北域後,這種事見多了。
“吉吉,我聽陸將軍說過你。”陸銘突然一笑。
“啊?”吉吉一呆,立時看向陸銘,大眼睛那一瞬,特彆明亮,“真的?”
陸銘一笑:“你嫁的好,他也開心,還告訴我說,如果有機會見到你,替他祝福你呢!”
“哦,謝謝!”吉吉小臉異樣的有神采,更很不可思議,“我,我真沒想到,先生他,他還會提起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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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銘笑道:“以後遇到什麼困難,歡迎你來找我解決,當然,本身你們事務所願意為租界檢方服務,是幫我們租界,可不是來求我們辦事的,有的人,這一點都分不清的話,愧對他的位置啊!”
吉吉忙搖頭,“談不上幫呢,隻是,我對黑山,感覺很親切,我,我來盛京,也是聽舅舅說,先生說的,盛京會有很好的發展,所以才說服庫克,來了盛京……”看了陸銘一眼,“先生,他很好吧?”
陸銘點點頭,笑道:“嗯,挺好的。”欣慰的看著她,“你真長大了。”
“啊?”吉吉詫異的看向陸銘。
陸銘咳嗽一聲,“檔桉袋你交給我吧,我替你給檢法署。”又道:“不過,以後如果我們租界的行政機構犯在了你們所手裡,你可要手下留情啊,從民事訴訟來說,很多時候,也沒那麼多是非黑白不是?”
吉吉抿嘴一笑:“您客氣了。”卻想不到,這特務頭子是這樣一個人,和他聊天,就好像回了東海,和東海法律圈的人們在閒聊,怪不得這特務頭子會得到“他”的信任呢。
看著陸銘,吉吉又輕笑道:“有先生在,就算和他下屬的官署們對壘公堂,誰還敢真的窮追猛打了?不怕先生一生氣,親自出麵麼?那對任何法律人來說,都是噩夢了。”
陸銘就笑:“那可不見得了,現在他,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了。”
吉吉沉默,過了會兒輕輕歎口氣:“先生最自由的時候,還是和我舅舅經營小事務所的時候吧?”
陸銘笑笑,“可能,不僅僅是最自由,也是最快樂的時候。”
辦公室內,一時沉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