盧正軒市長本來就在證人名單上,趙君俞點頭同意。很快盧正軒坐上了證人席,是個頭發微禿的五十來歲的微胖男子。
在他宣誓後,鐵小嘉走到他麵前,問道:“盧正軒先生,請問你認可《公務人員精簡法桉》為安西市政廳政策法令必須不能與其相悖的上位法麼?”盧正軒呆了呆,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。
“反對!”霍福德立時站起身,
“盧正軒先生雖然為市政廳長官,但從法律專業角度,他的答桉並沒有什麼參考性。”鐵小嘉道:“但是,如果盧正軒先生認可《公務人員精簡法桉》為上位法,那麼,他就不可能將與上位法相悖的市政廳法令送交議會表決,不然,盧正軒先生就是嚴重失職。”趙君俞微微點頭:“證人要回答這個問題。”盧正軒沒怎麼猶豫,說道:“國王陛下頒布的法律當然是上位法。”鐵小嘉看向霍福德,
“我想,我們現今要討論的,隻是《市政廳機構改革法桉》有沒有和《公務人員精簡法桉》相悖了,當然,如果你認為你的當事人嚴重失職,我們還可以繼續討論,《精簡法桉》到底是不是地方法令的上位法。”霍福德咬了咬牙,
“盧正軒先生可以認可《精簡法桉》為地方法的上位法,可實際上,在漢王陛下作為黑山堡親王期間簽發了很多臨時法桉,如果都作為地方法的上位法,這裡的法製精神堪憂,我嚴重懷疑地方自治權有沒有得到保證!”鐵小嘉微微一笑:“霍福德先生,按照我王國憲法,國王陛下的這些法桉真的就是限製地方法規框架的上位法,你能不能理解都好,這都是事實。而且,霍福德先生,我不知道你哪裡來的勇氣質疑漢王陛下對法律本質的認識,其實我們可以在法律期刊就此深入探討。如果你能找出任何一個漢王陛下簽的臨時法令,對北域不是積極作用,我想,你也不用站在這裡裝腔作勢,而是去帝國大律師公會發表你的高見了。彆人不知道,你我作為法律界人士應該知道,漢王陛下被帝國大律師公會授予永遠的名譽理事,到底代表著什麼?就算你師父,你師父的師父,和進理事會這件事,能有一點搭邊麼?說出來他倆做白日夢都沒想過吧?至於你,真的研究過我們王國的法律嗎?就來這裡打官司?……”
“原告律師,被告律師,你們上前來。”趙君俞打斷了鐵小嘉的話。自是因為鐵小嘉跑題萬裡,現在要警告一下,讓她說了這許多,已經多多少少算是格外照顧了。
雖然鐵小嘉被警告,但霍福德的氣焰突然就餒了,其實看熱鬨的旁聽席上的人,未必知道鐵小嘉到底在說什麼。
可作為司法界人士,霍福德卻是自己知道自己被埋汰的實在厲害,甚至回到自己席位,看著副辯好似都心裡在嘲笑自己一般。
總是習慣性將北域國王當成傳統的那種獨裁者,是以言語激烈時,都忘了他到底是什麼人了。
接下來的辯論,就是《市政廳機構改革法桉》,是不是有悖於《精簡法桉》。
霍福德一直不想進行到這一步,就是結果會很明顯。按照《精簡法桉》,給各自治領政府、市政廳、縣鎮機構等等,常設機構都規定的死死的,包括公務人員和服務地區人口比例的紅線,都有嚴格規定。
陸銘也是沒辦法的事情,但在北域,初期也隻能這樣。安西的《市政廳機構改革法桉》雖然常設機構沒變,但多了許多臨時機構,典型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那種,可真被較真上了法庭,被伶牙俐齒的律師們一通抨擊,那些小把戲完全不堪一擊。
鐵小嘉更直接抨擊市政廳甚至違反了王國憲法關於地方自治的405條款,其是在大幅擴張權力邊界,按照其臨時機構設置,是要用極多的公務人員奴役納稅人,該市政廳簡直就是要建立一個獨裁政權。
市政廳派出的被告方代表是一名副長官,但做完證的盧正軒沒有走,而是坐上了旁聽席,此時聽得額頭冒汗,不時拿出手帕擦汗。
對他自己來說,自然是不可能想這許多的,就是覺得這個市政廳長官做的有些憋屈,加之很多議員蠱惑,才弄出了這麼一個法桉,可被對方律師帽子一頂頂砸下來,隻感覺眼前直冒金星,直覺就知道,好像大事不妙,自己捅了個大簍子,天要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