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筠之舀了旁邊水桶裡的冷水,伸手試了試水溫,在確定水溫微微燙,但又不會燙到衛沉霽以後,轉過身開口道:“脫衣服。”
衛沉霽望向周筠之,眸光有幾分不解,似青澀的年輕書生一般。
衛沉霽的目光雖輕柔,但用那樣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,總叫她有幾分不舒服,周筠之趕忙解釋道:“我幫你擦擦,處理傷口。”
她又不是什麼見色起意的女流氓,會對他做什麼。她要是有這個心思,早就動手了,何必等到現在呢?
衛沉霽沉默脫了衣服,解開腰帶、衣帶,慢慢脫下外衣,丟到旁邊的椅子上,就脫了兩三件的模樣,留下一件薄衣,他才抬頭看向周筠之,溫聲道:“夫人,我自己來吧。”
周筠之卻是擰著眉頭,把布巾直接往衛沉霽身上一丟,氣鼓鼓雙手抱胸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。
隻是這目光仍舊落在衛沉霽的神色,似要盯著他把事情給做完。
衛沉霽心中無奈,撩起自己的袖子,撩到了咯吱窩處,才用盆裡的溫水擦拭雙手,再擦了擦自己的臉。
在屋內燈火的照耀下,周筠之看著衛沉霽胳膊上的淤青,隻覺觸目驚心。
從那樣的峭壁跌落下來,到底摔得有多疼啊!
他又是怎麼從那裡逃生的?
周筠之心中想著,見衛沉霽已經擦洗完畢了,準備再次撿起衣服時,周筠之急忙開口阻攔道:“藥還沒有擦呢!”
周筠之說著,遞上了妙音翻找出來的膏藥。
衛沉霽接過膏藥,道了聲謝,才打開膏藥的蓋子,準備往自己的身上抹的時候,周筠之再次開口,“就這些了嗎?”
衛沉霽聽到這聲音轉頭看向周筠之,這會兒眼中的疑惑是實打實的,似乎不大清楚周筠之忽然脫口而出的這句話的用意。
周筠之站了起來,用複雜的眼神看了衛沉霽一眼,往前走了半步,開口道:“我的意思是,你從懸崖上跌下來,身上難道就手臂上有傷,其他的地方都沒有嗎?”
衛沉霽並未吭聲。
周筠之知道他是不怎麼願意跟自己講這些的,旁的他也不願意說,沒把自己當夫人。隻是不知道他今日為什麼有那樣的勇氣,當著刺客的麵,要跟自己交換。
今天的事,算是她欠衛沉霽的。
周筠之忽得長歎了一口氣道:“我知道你不願意在我麵前展露太多,我也沒那個心思看。你身上的傷,得擦藥了才能好得快。早些好了,就不會影響你讀書練字。”
“彆跟防賊一樣防著我,我不想從你那裡拿到什麼,偷走什麼,你照顧好你自己吧!要是想去書房睡,擦完藥以後再去書房,藥你也記得帶走。”
周筠之說完這些話,利落掀開了簾子,去了外頭。
她在屋內待著衛沉霽不自在,也不會認真處理傷口,唯有自己走了,走遠一些,他才會做好這一切。
周筠之彆的不多想,隻盼著他能好好的,身上的傷早日痊愈。
至於彆的事情,一切隨緣。
周筠之走到院子裡時,寒意隨著夜風一起湧了上來。
她抬眼打量了頭頂的黑幕,瞧見了許多顆閃閃發光的星星。
這黑夜並非一無是處,藏著那日光下看不到的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