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途進來幾個電話,沈南柯都沒有接,她把車開到訊達智家停車場入口,彎腰撿起手機。新車車牌沒有綁定入口的係統,她降下車窗出示工作證讓保安抬杆。
“沈南柯?”
沈南柯轉頭見李海峰穿著一身黑色西裝,手裡捏著煙站在保安室旁邊的樹底下,他把煙熄滅,走過來低頭審視,“你換車了?還是你家那位的車?”
“我媽的車,她換車把舊車丟給我開了。”沈南柯把車開過閘口,問道,“您怎麼在這裡?等人啊?”
“馬上要見大老板,緊張,出來抽根煙。”李海峰看到她的中控台上放著鮮紅的結婚證,副駕駛上跟包並排的是一束紅玫瑰。今天不是愚人節,她結婚了。
“那我先去停車。”沈南柯找到車位停好,拎背包時遲疑了一下,把玫瑰抱進懷裡。走向李海峰,笑著道,“有那麼緊張嗎?人家TO-D都安排工作小組過來了,肯定能成。”
“工作小組過來了?”李海峰愣了下,連忙摸手機,“來了嗎?”
沒來嗎?
沈南柯後頸一緊,“程垚說來了,那估計在路上。”
“你認識程垚?”李海峰再次看沈南柯,她漂亮奪目,眼高於頂,居然這麼快就結婚了,他以為她還要再挑幾年。
“程垚是我閨蜜的表哥。”沈南柯環視四周,壓著聲音說道,“我們私底下見過,彆透露給大李總,以免影響合作。”
“謔!你還有這人脈?”李海峰意外,他跟沈南柯一起並排往前走,“我比誰都想促成這次合作,不該問的不該說的我不會提。”
“我怎麼說也算個富二代,一個圈子裡的人。”沈南柯下巴一揚,笑道,“攤牌了,我家巨有錢,我跟家裡賭氣,不要他們的錢,想出來搞出一番事業狠狠打他們的臉,結果就是您看到的樣子。”
“真假?”李海峰信了大半。
“普通家庭我敢大學創業嗎?還是做這個燒錢的研發。”她選的是高投入的研發,未來有前景但在五年前回報並不高,不然也不會慘敗。她後來反思了自己的失敗,不夠穩重,不夠現實,步子邁太大了。太理想化,純粹的理想在這個世界無法存活,經不起風浪。
孟庭深在這方麵就做的很漂亮,他從小對娛樂的態度嗤之以鼻,可他會為了錢去做娛樂行業。他非常現實,腳踏實地,所以他成功。
追求金錢物質,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,容易得到回報。
理想跟愛情一樣縹緲。
“也是,如果你是那種缺錢的姑娘,也不會讓周赫陽追你五年。那麼多錢砸過來,你無動於衷。”李海峰點點頭。
沈南柯:“……”
李海峰是不是暗戀周赫陽?句話不離他?
“你老公跟你差不多?”
“嗯。”沈南柯刷卡進入公司大門,正好有一部電梯停在一樓,她踏進電梯按下樓,順便幫李海峰按了頂層。
“做哪個行業?”
“也是人工智能方向,他偏學術,剛讀完博回來,還沒簽學校。”沈南柯給孟庭深編造了一個身份,他大學那個項目賣掉後,跑美國讀直博選擇的偏學術型。林韻也希望他走這條路,跟她一樣畢業留校,他爸的公司賣了不少錢,足夠他一輩子衣食無憂,平穩發展就好。
誰知道孟庭深讀了幾年轉頭紮錢眼裡了,瘋狂攬錢,脫離了林韻的預想方案,成了一個成功的商人。
“簽哪個學校回頭說一下,說不定有合作的機會。”李海峰笑了下,伸手過去,“恭喜。”
“同喜同喜,今天也是我們訊達智家的新生。”沈南柯握了下李海峰的手,立刻收了回去,“都是開始,雙喜臨門。”
“希望一切順利。”李海峰收回手,凝重起來,“你這邊今天一定不要離崗,重要部門負責人,他們肯定會考察你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沈南柯在樓邁出了電梯,跟李海峰道彆。
走出兩步撞到助理,助理笑眯眯道,“恭喜沈總,新婚快樂!”
“謝謝。”沈南柯抱著花微笑著接受一路的恭喜,進入辦公室,她把花放到辦公桌上。接了一杯水喝下半杯情緒緩解了,理智回籠。
她不應該那麼對孟庭深說話,把自己那點彆扭都抖摟出來了,很不合適。他們的關係還沒有到聊這一步的時候,孟庭深抓著這個諷刺她,她都無從辯起。
話已出口,收不回來。
她打開微信,孟庭深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那個Develper上。
不是大BOSS也不是NPC,她是開發者。
是安慰還是諷刺?
沈南柯點進孟庭深的頭像,他的朋友圈空白一片。背景是他的公司總部大樓,非常商業化。
手機響了起來,這個陌生號碼跟她打了五個未接來電,不知道是誰,她走回辦公椅,打開電腦的同時接通了電話。
“你好。”
“你結婚了?”周赫陽急切的聲音直衝過來,“跟誰?你怎麼會結婚?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——”
“打住。”沈南柯打斷他的同時,開啟了錄音,“我認識你嗎?我跟你什麼關係?什麼感情?”
這一周發生了太多事,衝擊一個比一個大,她麵對周赫陽突然情緒穩定了,連罵都懶得罵。
有什麼事能比她二十四小時內從單身變成已婚更讓人震撼呢?
周赫陽這個五年前就該埋土裡的人,算個什麼?
“五年前,我們談過戀愛——”
“我記得你五年前好像在結婚,怎麼可能跟我談戀愛?你出軌呀?”沈南柯在間隙裡喝了一口水。
“我知道我當年對不起你,我不該去結婚,我也是身不由己。南柯,我們一人結一次婚,扯平行不行?”
扯你媽的平。
“我和我老公青梅竹馬,我們兩家世交,鄰居。從小到大,我們讀一所學校讀一個班,連拿獎牌都是成對的——”
“是孟庭深?”周赫陽突然拔高了聲音,能跟沈南柯青梅竹馬的隻有那一個人,“你跟孟庭深結婚了?難怪那天……你們不是互相看不順眼?死對頭嗎?你在氣我?還是他更有錢?”
沈南柯登時笑了,她當年真是缺愛缺瘋了,眼瞎的這麼徹底,“知道第一次見麵時,我為什麼不搭理你嗎?因為我看出來你是個專業知識匱乏什麼都不懂還愛炫耀的草包,你想解決問題卻不能拿出嚴謹的數據來駁倒我,你選擇的是用金錢買來的人際關係去轉移注意力,比如什麼吃飯,掩飾你沒有解決根本問題的能力。這就是你追了我五年,我沒有同意的原因,我們不在同一個高度。你用時間,驗證了我的判斷,你果然膚淺。”
電話那頭聲音戛然而止。
“我不批判任何人的生活方式,你喜歡卑劣地逃避,喜歡躲在金錢底下虛偽、虛榮地活著,找正義凜然的借口來粉飾你的懦弱,掩飾你的失敗與無能,那是你的自由,彆再來惡心我。我喜歡的是果斷有能力不逃避,能接住我全部,能與我比肩的男人。他能成為我的對手,從一開始我們就是一個世界的人。周赫陽,醒醒吧,你的惡意揣測隻會讓你更卑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