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庭深看著地上一個倒著一個橫著的運動鞋,又看門口箱子裡的外賣盒,蹙眉進去帶上了入戶門。
“有拖鞋嗎?”
沈南柯走回來打開鞋櫃取出一次性拖鞋給孟庭深,房子靜了下來,他高大地站在玄關處燈下,眉眼冷峻,英俊的具有侵略性的一張臉近在咫尺,她往後退了兩步,掩飾那點不自在,“換這個。”
孟庭深換好拖鞋,拉開櫃門把他的鞋子整齊地擺到櫃子裡,順便拎起了沈南柯的鞋。
“不用管我的。”沈南柯脫掉了外套,隻剩一件貼身的薄毛衣,站在客廳中間拿皮筋紮頭發,喊道,“我的鞋不用擺進去,我喜歡放在外麵。”
孟庭深的強迫症犯了,他把兩隻鞋扶正推到鞋櫃跟前,總覺得這裡多點東西很難受。脫掉外套掛到門口,他走進客廳,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桂花香甜,望了眼沈南柯皙白流暢的脖頸,細細的鎖骨延入毛衣深處,令人遐想。
“隻有一個洗手間,你知道的。”沈南柯把長發盤起,走到客廳拿起紙筆,快速寫著條款,“我每天早上六點半起床,六點半到七點我要用洗手間,其他時間你隨便用,有異議嗎?”
“沒有。”孟庭深推開了主臥的門,輕車熟路進去環視一圈。
“門口的鞋互不乾擾,誰也彆碰誰的,我不管你的習慣,你也彆管我。”沈南柯龍飛鳳舞地寫上第二條,“你的行李箱在衣櫃下麵的櫃子裡,請帶到你的臥室。”
孟庭深拖著行李箱到次臥,長久地停在次臥門口。
床小到讓他震撼。
“你的次臥有人住過嗎?”
“沈錦蘭女士。”沈南柯開始想第三條,“一米二乘以兩米的床,夠你住了。”
其實沈錦蘭也沒住過,每次到過夜吵架,沈錦蘭摔門而去。
“四件套還有嗎?”孟庭深把箱子推進去,床上是絲綢的四件套,明顯沈錦蘭的風格。
“隻有用過的,洗乾淨了你要用嗎?”
“可以。”孟庭深點頭,他彎腰開始拆四件套。很快沈南柯把粉色的四件套送了過來,站在門口,“隻有這個顏色。”
孟庭深掀起睫毛看她,接過粉色四件套,被子換的非常艱難。
孟大總裁也有搞不定的事
沈南柯看了五分鐘,走過去伸手拉著被角一下抖平,由上至下一打量他,飄出了房門。
“我要洗澡了,你用洗手間嗎?”沈南柯回到臥室拿上睡衣和換洗的內衣,走出門又想到一條,“你的那什麼內衣自己手洗,不能用我的內衣洗衣機,大洗衣機可以共用。”
“嗯。”孟庭深的視線從她抱著的一堆衣服裡移開,她的內衣露出了一角,純白色。
“門禁卡我給你放桌子上,房門密碼是991011。客廳有監控係統,介意我可以關閉攝像頭,其他的不能關,我有設防護,不會泄露隱私。”
991011,九九年十月十一號。
“嗯。”孟庭深從嗓子深處發出很輕的聲響,沈南柯的房門密碼是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日子,也是他們結仇的開始。
“還有問題嗎?”沈南柯被他看的很不自在,移開眼往洗手間走,“你的洗漱用品自己帶了嗎?我這裡隻有牙刷,洗漱台抽屜裡,杯子你去廚房隨便找,彆用我的。”
浴室門關上,孟庭深忽然有了煙癮,他很想抽一支煙,最近很多天都沒有抽了,此刻莫名的焦躁。
行李箱裡有煙,他拿著煙和打火機出門,在走廊窗戶邊點了一支煙。十五樓看的很遠,不遠處的公園亮起成片的燈,銀河一樣橫在腳底下。
孟庭深在濕掉的濕巾上彈落煙灰,垂下拿煙的手,白色煙絲在修長的手指上緩慢纏繞,蕩進了空氣中,漸漸散去。
他靜靜看著遠方。
他第一次見沈南柯,她瘦瘦小小黑黑的被個乾瘦的老人抱進了車廂。孟庭深能感受到她的害怕,她仰著頭強裝凶悍瞪他。
他們對視了一路,下車時林韻潔癖發作,猶豫著要不要抱她,她自己滑下了車。
林韻把沈錦蘭叫出來,大庭廣眾之下把沈南柯的身份文件轉交給,絲毫不顧及沈錦蘭的顏麵,“原來你早生了孩子?都長這麼大了,孩子爸爸是誰?怎麼把孩子養成這樣?這穿的是什麼……”
沈錦蘭氣急敗壞扔掉了沈南柯的行李,扯掉了她身上的衣服,怒氣衝衝拎著她回到了彆墅。
孟庭深和沈南柯都是九月後生的孩子,第二年才能讀幼兒園,沈南柯也是第二年走出那棟彆墅。她喜歡獨來獨往,不跟人交流,她第一次主動說話,是老師在介紹孟庭深圍棋成績時,她開口,“老師,下次你介紹的人一定是我。”
她說到做到,她用最短的時間升到了跟孟庭深同等段位,坐到了他的棋盤前,那是孟庭深第一次在同段位裡輸那麼慘。
結束棋局,她抬起頭,用那雙漂亮的葡萄眼看著他,“我討厭你媽媽,也討厭你。”
林韻說:“你怎麼分辨沈南柯是喜歡還是報複?你們的婚姻很荒唐,根本就不合理,我看不到她對你有一絲一毫的愛,她隻是為了贏你,贏完就把你甩了。就像她當年玩圍棋,那麼拚命贏了你以後,到現在都不碰,你的結局跟那圍棋一樣。”
一支煙抽完,孟庭深雙手插兜在風口吹了一會兒冷風,毛衣涼透,身上的煙味散儘,他轉身按著密碼鎖回家。
矯情什麼?
沈南柯不報複他,他們怎麼會有機會上床?
像對待圍棋一樣對他,她對著電腦學圍棋學到弱視,學了整整十年。她能像對圍棋那樣對他,那——可太好了!
他是沈南柯的丈夫,擁有她家房門密碼,住在她家裡。一張結婚證,那些野男人不能靠近她,這就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