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堂放三天假讓學生們回家跟著下地乾活,就是為了讓他們知道父母的辛苦,知道糧食的來之不易,就連先生也會跟著下地乾活。
清風書院的院長聽說了這件事,直接讓書院的學子們跟著來古桐村,跟著下地,跟著乾活。
那幾天,田間不光有忙碌的身影,偶爾還能傳來朗朗讀書聲,竟是先生一邊乾活一邊帶著孩子們讀有關糧食的詩詞。
一袋一袋的土豆和紅薯,不停的被大家搬到祠堂旁邊的倉庫,過稱,記錄。
陳縣令在旁邊牙幫子都要笑裂了。
“你說今年總該給我動一動了吧?”陳縣令和文修易小聲嘀咕。
去年文修易被招進京,他被留在了雲霧鎮,當時說的是自己的大造化在後頭,所以他兢兢業業的又乾了一年。
文修易手裡翻著冊子,一下一下的看記錄,一邊回答:“不知道啊,就算要調動怎麼也得年底了吧?”
陳縣令摸了摸自己那又長出來的胡子:“就是不知道會往哪調,不過嘛,我覺得調不調的,也無所謂了,在這挺好的。”
文修易翻冊子的手一頓,歪頭看他:“你不是一直夢想就是升官發財麼?咋滴?看破紅塵了啊。”
“倒也不是。”陳縣令背著手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:“去其他地方我還得拚政績,一不小心就容易誤入歧途,在這,這是瑤瑤的封地,我就是一輩子在這當個縣令也挺好。”
他是看開了,從前那些官場的爭強好鬥什麼的,在享受過了舒適圈之後,就不怎麼想跳出去了。
而且可以說,雲霧鎮的繁華可是他和老文一手打造起來的,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成長了,如今誰不說雲霧鎮是個肥差啊。
自己養大的孩子徒手讓給旁人來撿現成的,他其實是不樂意的。
所以啊,能不調就不調,他也不催,也不問,讓戶部的人全當他死了吧。
文修易點點頭:“是這麼個道理,隻要你不乾那傷天害理貪贓枉法的事,能乾到退休。”
“退休是啥?”陳縣令好奇的問。
文修易:“就是到了一定的年齡致仕回家養老。”
“哦,那我還有個幾十年。”
可這樣的政績,上麵怎麼可能會不關注,不管跟陳縣令有沒有關係,到底他參與了,又是他管轄的地方。
換做那種貪心的,將所有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的也不是沒有,陳縣令一直以來往上彙報都是秉承著實話實說,自己該占多少功勞就占多少功勞,從不居功。
其實去年文修易被調往京城的時候,陳縣令就該升遷了的,可當時的雲霧鎮,無論是新糧或是生產隊的模式,都才剛剛開始沒多久,還沒有完全的穩定化,這個時若是換個不好的縣令過來,容易出問題。
所以陳縣令和文修易,必須有一個留在這裡守著。
事實證明,皇帝這個做法是對的。
半個月後,全國各地的新糧產量如實上報,陳縣令等了許久的調令也終於下來了。
本以為最多平洲府往上升一升,結果沒想到調令上卻直接將他調到了京城下屬的一個縣城,也就是文瑤他們每次來雲霧鎮都要經過的坐船的那個碼頭。
“所以,你是從這個碼頭,調到了另外一個碼頭啊。”文修易看完了調令,得出了這麼個解釋。
“去去去,會不會說話。”陳縣令把調令搶回來,一邊收一邊說道:“調令是下來了,但是我暫時還不走,等有合適的人來頂替我的職位了我再走。”
文修易都笑了:“這還你說了算啊?”
陳縣令嘿嘿一笑:“我說了當然不算,但是瑤瑤說了算啊,這是她的封地,歸朝廷管也歸她管,官員調配可是要經過她的,反正我不過去,那邊的縣令也走不了,那地方離京城那麼近,是個肥差,興許人家也不想走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