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李淵坐在床上,笑著伸手虛扶:“二郎,起來吧,為父是大限之期到了,天意難違啊,不怪你。”
什麼???
李二難以置信的轉頭看向了蕭銳,蕭銳歎息一聲,轉過頭去,“天人五衰,藥石難為。最多一天了。”
什麼??
“你、你怎麼看護的?為什麼不早點發現?”李二憤怒的嗬斥道。
老李淵拉住了兒子,“二郎!藏鋒他儘力了,傳言天人五衰多是突發,毫無征兆,人力難及,不怪藏鋒。”
“父皇,兒臣這就召集能人異士,一定……”
不等李二說完,老李淵就打斷了他,“不用了,你有心即可,為父是真的要走了。這幾日多次夢到你母親……”
唉……
說著,朝著蕭銳等人擺手:“你們先退下,我跟二郎交代幾句。”
蕭銳等人全都退下,並且守在大明宮門口,哪怕是長孫皇後匆匆趕來,也被暫時攔了下來。
室內,老李淵拍了拍身邊,示意兒子坐過來,然後拉著兒子的手平和的說道:“二郎,你、你很好!這些年,大唐十分不易,你更為不易,隻有為父能理解你的艱辛。”
李二潸然淚下,“父皇,說好的,孩兒要讓您看到大唐盛世的。”
老李淵爽朗笑道:“已經看到了。如今大唐威壓天下,四夷卑服,國內祥和,欣欣向榮,已經是盛世了。這些,都是你十幾年來夙興夜寐的辛勞換來的。你比為父做的好。”
情到深處,李二跪倒在李淵腳邊,懇切的說道:“父皇,孩兒不孝……當年大哥那件事……”
老李淵伸手撫摸著兒子的頭發,歎息道:“骨肉相殘是身為皇室的詛咒,我李氏皇族也不例外。也許,那就是老大的命數,這些年,為父也想明白了,若是當初老大贏了,你怕是也要沒命,你們兄弟都是我的骨肉,手心手背的一樣的,傷了你們任何一個,為父都一樣的心痛。”
“骨肉相殘……活著的,反而是最痛苦的。你有此心,又把大唐治理的很好,想必你大哥在下麵也會原諒你的。”
多年委屈和隱忍,終於得到釋懷,此時此刻,李二趴在老父親的腿上,泣不成聲,哭的像個孩子。
伸手慈愛的拍打著兒子的後背,老李淵緩緩說道:“二郎,為父累了,不能陪你了。你、你……”
李二抹了一把眼淚,感動的拉住父親的手臂,“父皇,有什麼話您儘管說,孩兒一定聽您的。”
老李淵拉著兒子的手,認真的說道:“二郎,藏鋒這孩子是我大唐的福星,將來即使你和承乾不打算再用他了,也不可殺他。”
什麼???
“父皇,您、您怎麼會這麼想?”李二滿臉的驚訝。
老李淵突然笑了,“二郎,為父活了七十多歲,什麼沒經曆過?蕭銳這孩子至誠至性,不似人間之物,也許,他真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吧。”
“但人心多變,他也有家庭孩子,眼下雖然不擔心他功高震主,但未來可說不準。”
李二搖頭道:“父皇,藏鋒是個知進退的,不會有您說的那一天。”
老李淵嗬嗬一笑,“二郎,藏鋒不變,你會不會變?你也不變,承乾會不會變?帝王心術,隻有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才能真正學會。”
“為父要告訴你的是,不要對藏鋒使用帝王心術,人間難得有一方淨土。”
“父皇,您多慮了。”李二還在否認。
李淵搖頭道:“以往,為父一直住在蕭家莊,你根本用不上帝王心術,但為父沒時間了,幫不上你和藏鋒了。你、你……”
猶豫了一下,老李淵認真的說道:“二郎,答應為父,隻要藏鋒不謀逆,你不可殺他。”
李二感動的雙目含淚,重重點頭,“父皇放心,兒臣記下了。將來也會叮囑承乾的。”
這天傍晚,隨著太陽落下最後一抹餘暉,大唐開國皇帝李淵在大明宮含笑而去,一時間舉國哀傷,遍地縞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