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是一秒鐘的短暫相碰,被路驚蟄捏著的小章魚就抽出觸手來強行碰了碰他。
【想幫幫阿寧。】
【阿寧的手累不累?我給阿寧揉揉手,好不好?】
裴予寧假裝沒聽見,小聲說:“彆討好我。”
“不是討好。”路驚蟄單手抱著花盆,另一隻手勾了勾裴予寧的小指,“我心甘情願為你做事,阿寧。”
裴予寧揪揪自己的手指,頓了一會兒才說:“等一下要幫我把花放到談話的地方。”
“好。”
前方不到二十米就是終點。
儘頭的門被侍者推開,裴予寧與路驚蟄並排踏入這間專供談話的內廳。
慕淩雲坐在廳內正中央的高背沙發上,祁淏和慕子舒分彆站在他的兩側。
“怎麼還帶了盆花來?”祁淏問裴予寧。
“好看,就想著帶過來。”裴予寧指了指一側的長桌,路驚蟄就無聲地將花放在那。
祁淏問完就罷,並沒在意他突發奇想的小主意,隻招了下手,示意他過來。
裴予寧走到祁淏身邊,所有人之間的關係布局便隱隱產生了某種變化,仿若一個無形三角。
祁淏與裴予寧占據一角,慕淩雲與慕子舒占據一角,剩下那針鋒相對的最後一個位置,隻有路驚蟄。
“予寧。”廳內唯一的長輩開口了。
“慕伯伯。”裴予寧聲音客氣,心裡卻猜不出慕淩雲要說什麼。
有他存在的地方,都將是對劇情的全新改寫。
“你哥哥說,你與驚蟄情投意合。”
裴予寧僵滯地站著,好幾秒沒想出說什麼。
幸好祁淏比他更沒耐心,不等他回答就握住他的左手腕笑著開口:“慕伯伯,您可曲解我的意思了,我明明說的是您兒子在追求我弟弟,我弟弟身體不好,既沒精力應付這種事,更沒精力和誰談戀愛。”
直白到不需要解讀的話,卻沒將慕淩雲臉上的溫和撼動一毫,“這樣說,還是驚蟄太沒用了。等過段時間予寧通過了裁決所的選拔,驚蟄的追求想來更沒有希望了,你說呢?予寧。”
“看他表現吧。”裴予寧終於搞清楚狀況,語氣也變得隨意。
慕淩雲爽朗地笑了,“予寧,我是個做父親的,當然得為兒子著想。”
“所以呢?”
“現在的驚蟄,你看不上。你父母生前,我們也總是來往,我知道他們曾給你訂下了很高的擇偶條件,驚蟄是無論如何也夠不到的。可為了幫自己的兒子一把,我也打算拉下臉皮,想讓你給他一個機會。”
“什麼機會?”
“我打算讓驚蟄去裁決所的實驗室,如果他能混出名堂來,到時候你再抉擇,起碼不要過快地否決。如果不能,那之後的一切也不必說了。”
“為什麼不讓他去裁決所的試煉呢?做實驗比成為戰士更好嗎?”
“他母親是最棒的研究者,他擁有研究的天分。”
“假如他就是想當個戰士或平凡人呢?你還沒有問過他呢?”
裴予寧毫無顧忌的話使場麵冷肅了,一時之間,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路驚蟄眼睛上。
慕淩雲慢聲問:“驚蟄,你願意繼承你母親的衣缽嗎?研究出治愈汙染的藥劑,是你母親的遺願。”
路驚蟄抬起眼皮,平和地與裴予寧對視。
“我不願意。”他說,語氣間沒有任何掙紮猶豫。
“想好了再答。”
“我的答案不會改變。”
“如果連這點困苦都不願意克服,你倒是愧對你母親,她不會想擁有一事無成的孩子。”
“不算一事無成啊,他可以想辦法追我。”這一次,裴予寧滿不在乎地替路驚蟄回應了,“我很難追,能夠做成這一件事,就很了不起。”
談話在這樣微妙的輕快中遽然崩裂。
祁淏鬆開裴予寧的手腕,平靜說:“帶著你的追求者出去吹吹冷風,我看你這段時間太燥了。”
“哦,好的。”裴予寧十分聽話,走上前一把拽住路驚蟄的手就向外跑。
是真的跑,跑過走廊跑下樓梯又穿過玻璃長廊才最終喘著氣在花房停下。
“阿寧。”路驚蟄摸摸他發紅發熱的臉頰,“你在不高興嗎?”
裴予寧沒打開路驚蟄的手,在奔跑過後,貼著涼涼的東西會讓他舒服一些。
“沒有。”他說。
“那跑這麼快乾什麼?我還以為阿寧在發泄情緒。”
“那就有。”裴予寧迅速改了答案。
事實上確實是有,且不僅僅如此。
他是故意和慕淩雲那樣對話,自然也深知自己的回答有多麼自大愚蠢以及厚臉皮。這使他難以控製地發窘,他努力遏製住了發窘的神態,卻遏製不住發窘的內心。
好像還有其他更複雜的心理,他暫時辨彆不清。
“我問你,你是真的不願意去實驗室嗎?”他問。
“不願意。”路驚蟄為他整理跑亂的卷發,“我要和阿寧一起去裁決所的試煉。”
“那你,你是真的想去試煉嗎?還是因為我讓你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