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骨的寒冷襲來,封覃渾身很多地方似乎都不怎麼能感覺到了。
尤其是兩條腿,被壓在了石頭下,他試著把腳給抽出來,但是無法成功。
反而在一次餘震中,石頭壓得更加嚴實。
最初兩隻腳還有感知,到了後麵,封覃也不知道外麵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,所在的位置也沒有光,他不知道時間,到了後麵,好像整個下半身,都知覺在快速消失。
到了現在,偶爾從困倦中醒來,他都不確定自己的腳還有沒有在。
已經快要放棄希望,這個時候聽到了喇叭傳來的聲音,頓時又燃起無數的希望。
他相信齊沅會在外麵等他。
就算對方不記得了,可是肯定不會離開,這個喇叭,說不定也是齊沅的意思,肯定是地。
封覃隻能這樣自我安慰,不然他真的很容易就崩潰。
他不想讓自己入睡,可是有時候真的太痛苦難受了,眼睛閉上,瞬間就沉睡過去。
然而再次醒來後,封覃為了讓自己打起精神,會開始那旁邊的碎石往身上劃。
他需要尖銳的痛苦來提醒自己,他還活著,不是回光返照,就這樣一直等下去,沉睡後醒來,封覃身上開始多出很多的傷痕,有時候想要劃傷自己的時候,都不知道從哪裡下手。
喇叭的聲音也沒有響多久,很快就消失了,上麵的人準備把喇叭給拿起來,但是繩子中途被卡主,喇叭拉不上來。
準備放第二個下來,沒有放下去的封覃。
時間來到第十五天,謝融他們也有點自己的事,最初是每天都守在這裡,但自己的事也不能不處理,而且就算他們來了,齊沅也不怎麼搭理他們,吃過飯,或者休息一會,就站在坍塌的酒店外麵等著。
就寶寶過去的時候,他會搭理一下寶寶,中間忽然感冒起來,於是養了幾天病,再回到齊沅身邊時,齊沅似乎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。
大家勸他還是多休息,齊沅最初還搖頭,後來乾脆充耳不聞。
他不會問彆人,封覃有沒有生還的機會。
像是不問,就沒有問題。
有的事,謝融他們都開始覺得希望渺茫,但也不會隨便說出來,還在等一個奇跡。
時間來到第二十天。
中間又下了幾次雨,雨水往地麵下灌溉,封覃似乎在很深的位置,這樣的水灌下去,怕是一不小心,他就會沉溺在水中。
而且地麵下溫度低,隨時都麵臨失溫的可能,失溫極其危險。
救援隊的負責人走過來,和齊沅提及到救援中的事,那麼沒有明說,可該有的一些可能,他會和齊沅告知,齊沅點點頭,讓他們繼續救援下去。
多少天都沒有問題,他等得起。
這邊的救援隊,一些是正規的,後來撤開了一些,齊沅另外找人,雖然不是正規,但是專業技能有認證,高價雇傭過來。
時間一天又一天往後麵走。
封覃父母離開一段時間,這天又過來。
來的時候,看到齊沅和他們離開時,站著的姿勢像是沒有變過,就衣服換了一點。
他的頭發,快二十天了,好像也長長了一些。
額頭的碎發掉落下來,將齊沅的眼睛給遮住,他目光沉暗,眼眶下可見的黑眼圈,眼睛裡更是密布了紅血絲。
兩個長輩帶著孩子,孩子最初也會鬨,但是到了齊沅麵前,感受得到爸爸的心情,孩子於是變得安靜下來。
最近孩子都乖巧得令人心疼。
長輩和保鏢王鏘站在一邊說了會話,他們這些做父母的都已經開始在思考封覃的一些後事了,雖然還沒有立刻就著手,但是最壞的打算有在做。
封家就這一個孩子,外人看著似乎封家就斷後了。
但是還有齊沅和孩子,那個孩子雖然是姓齊,但是貨真價實,封覃的骨肉。
所以兩個長輩,心裡傷心歸傷心,也不是徹底的絕望。
人生本來就無常,為什麼都是彆人出事。
有時候黴運掉到自己頭上,誰都逃不掉。
封媽媽走到齊沅身旁,齊沅側頭看向長輩,嘴角微微彎起來。
怎麼看都是蒼白的笑。
封媽媽嘴唇張開又合上,似乎想要說點什麼,齊沅忽然又搖頭。
什麼都不用說,他們安靜等著封覃出來就行。
齊沅不會放棄希望,封覃一定會沒事。
封媽媽眼眶紅了,眼淚開始快速打轉,轉身就走來,不讓齊沅看到她的淚水。
回到孩子那裡,封媽媽抱著孩子,淚水掉在孩子的身上,小家夥抬起頭,大眼睛裡也像透著難過,小家夥摟住奶奶地的脖子,嘴裡發出咿呀的聲音。
齊沅手指微微動了動,身體還是站得筆直。
前幾天下了雨,這兩天天朗氣清,要是沒有這個災難就好了。
齊沅笑了一笑,視線落在救援隊那邊,還帶了搜救犬,幫助搜尋下麵的人。
黑暗中,封覃呼吸都是遲緩的。
不隻是腳,好像加上身體,手臂,都開始在發麻,痛感也變得遲鈍了。
已經過去了多久?
上麵還有人嗎?
下麵沒有吃的,封覃隻能不斷地喝水,保持身體裡的水分。
但是太冷了,冷到一定程度,好像感知不到寒冷。
手指都是僵麻的,封覃把手放在嘴巴麵前,試圖哈氣,讓自己的手恢複一點熱度。
然而沒有多大作用,好像呼出的氣體都變成了冷氣。
死亡就在觸手可及的距離裡,似乎隻要他一伸手就可以碰觸到死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