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押麻一見,也愉快地舉起了杯子。
瓦迪耶心中大喜,還有一些小小的得意。
蒲押麻這個老狐狸,這一回終究是被我算計了一把。
我馬上就要回國了,本就打算在離開大宋的時候,擺金人一道,吞掉他們的貨。
沒想到,金人這次也找了你,而你又主動找上了我。
四六分成啊,這可比我單乾還要強多了。
天上掉金子的事兒,我為什麼不答應呢?
蒲押麻笑得比他還要愉快,或許……是因為成功說服了他吧。
這時,瓦迪耶的一個隨從快步走了進來,到了瓦迪耶身旁,恭敬地垂手道:
“主人,臨安大茶商、獅峰李夫人想要見你,她現在已經趕到主人的府上了。”
獅峰李夫人?
瓦迪耶聽說過最近如日中天的獅山茶場。
他打算回國時,買上十餘石的炒茶,隻是他之前派人去茶場問過了。
餘大執事回複說,他們茶場如今生意供不應求,對於海域之外的這個市場,現在還不是東家的主攻目標,所以沒答應。
無奈之下,他隻好照舊買了百餘箱的餅茶和團茶。
隻是……,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茶場主人,怎麼竟主動造訪他了。
不管如何,能有結識這位大茶商的機會,他是不想錯過的。
於是,瓦迪耶馬上向蒲押麻告辭。
蒲押麻也正想著要弄一批上好的炒茶呢,他是要搬家去泉州不假,可他與西洋的貿易也一直在進行啊。
可是這炒茶剛剛成為時尚,茶葉實在是供不應求,他之前派人去獅峰,也是铩羽而歸的。
做為一個商人,眼看著一座金山擺在麵前,他卻隻能失之交臂,那如何忍得。
此刻聽說龍井茶場的場主來拜訪瓦迪耶,頓時動了心思。
主動造訪,必是有求於人。
或許,利用這個機會,我能從這位李夫人那兒弄到一批搶手的炒茶?
這樣一想,蒲押麻便成了一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,死皮賴臉地跟著瓦迪耶,一起去了他的家……
……
錢塘江畔,僅是皇家和官員們,就占據了一麵江畔偌大的場地。
兩側更遠處和江對岸,百姓們更是雲集於此,熙攘一片。
由於鳳凰山上的位置容不下這麼多的官員,所以朝廷在江邊搭了一個長長的觀景台。
觀景台高三層,官家和太後、皇後、妃嬪們自然是在最高一層。
接下來,便是三衙禁軍的將帥和一些皇親國戚了。
武將們能和官家挨這麼近,甚至還在眾文官之上,這是不合規矩的。
為了達成這一目的,皇城使木恩便想到了一個巧妙的辦法。
他把品秩夠高的文官都安排在了兩側的觀景台上,由於中間有一條過道,自然就和皇帝隔開了。
這些高階文官的觀景席位,和皇帝的席位一樣,上邊都搭了彩棚遮陽,而且麵前的幾案上除了乾果蜜餞,酒水飲料,還有文房四寶。
官家已經下詔,令眾文官觀錢塘大潮、看健兒弄潮時,若有所感,便寫成文章。
皇家有重大慶典活動時,就算皇帝不號召,文官們也是極熟衷用詩文把事情記下來的。
通常這種詩文的題目都是以“感皇恩”、“沐皇恩”開頭的。
如果是皇帝提議眾文官們寫的,那就是應製詩了。
這是一個一展才華的機會,眾文官們自然是求之不得。
如此一來,對於那幾員武將能坐在皇帝禦階之前,他們也就不在意了。
那些武將頭上還沒有彩棚,因為怕擋了官家的視線。
這陽光要是強烈些,那就曬著吧。
上不了台麵的粗胚,才坐那兒呢。
帶著一種莫名的優越感,文官們便高高興興地走上兩側觀景台,尋到了自己的位置。
今日弄潮的場麵,可比鴨哥上次弄潮奪魁時盛大多了。
足足有十二支隊伍參賽。
精於商道的臨安商賈,還在兩岸遍插彩旗,旗上大多寫著自己家商鋪的字號或者商品的名字,這也算是一種宣傳廣告了。
大潮滔天,無比壯觀。
待十二支隊伍的健兒們手執紅旗,跳進大江,儘情展示一身水上本領時,兩岸登時喝彩聲震天。
不同弄潮隊伍的支持者們,更是鑼鼓喧天,揮開膀子一通敲。
眾文官端坐台上,觀潮望水,怡然自得。
有些人已經眉鋒微鎖,開始琢磨是寫首詩詞還是作一篇賦,如何立意如何措辭才能在同僚之中脫穎而出了。
官家那張看台上,就熱鬨多了。
那些武夫,官階高的、坐的離官家近的還好,稍稍矜持一些。
更前排的那些武官已經擼胳膊挽袖子,甚至是捶著幾案大聲呐喊喝彩了。
他們大碗喝酒、大聲說笑,真是一群上不了台麵的粗胚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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