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7章 未時一刻,後手先手變變變(1 / 2)

臨安不夜侯 月關 10876 字 6個月前

蒲押麻的「百勒開」號主桅杆上,緩緩升起了一麵紅色的三角形小旗子。

小旗子並不引人注目,但是圍繞這艘主艦航行中的蒲氏船隊,卻都明白它的意思:

屠殺,開始了!

雖然獅峰李二少的茶葉都裝在主艦上,他的押運者也都在主艦上。

但金人的貨,卻還有一些在裝在其他商船上的,那些船上也有一些押運者。

現在,是乾掉他們的時候了。

瓦迪耶從他的護衛手中接過一麵藍綠條紋的旗幟,急不可耐地交給站在桅杆下的人。

於是,他的這麵小旗子也緩緩地升了上去。

瓦迪耶在「百勒開」號上有十多名護衛。

這些護衛的任務,不是參加即將開始的對金人和宋人的屠殺。他們隻負責瓦迪耶的個人安全。

瓦迪耶升起的小旗子,是在告訴他的人,可以對金人動手了!

瓦迪耶在決定返回故鄉的時候,已經把小一些的船隻都變賣了,如今他隻保留了四條大海船。

金人的一些貨也藏在他的船上,瓦迪耶的兩條海船上有金人的貨,那兩條船上也有幾個金國押運者。

為了對付「百勒開」號上的金人和宋人,蒲押麻在這條船上安排了足夠多的武士。

瓦迪耶當然樂於袖手旁觀,讓自己的人少損失一些。

他卻不知道,蒲押麻之所以會這麼「無私」,主動包攬了「百勒開」號上的戰鬥,那是為了合理地多安排些人手在這條船上,以便在解決金人和宋人之後,再解決他。

趁著瓦迪耶升起旗令的機會,蒲押麻走到了頂艙甲板的拐角處。

鄒文和李霏兩個親信管事正等候在這裡。

「鄒文,李霏,你們分彆帶人下去,乾掉金國和宋國的押運者。

事成之後,你們親自帶人,暗中盯住瓦迪耶和他的手下……」

蒲押麻說著,陰陰一笑。

李霏興奮地道:「主人,不如趁其不備,我們回到頂艙的時候,就對他們下手?」

鄒文微笑道:「瓦迪耶既然已經上了咱們的‘百勒開"號,那就插翅難逃了,又何必急於一時呢。

我們乾掉金人和宋人以後,應該儘快脫離這片海域,免得金人的接應船隻趕上來,那就難免一場大戰了。」

蒲押麻讚賞地道:「不錯,隻要消滅了金人和宋人,我們立即駛向泉州。

等到中途和瓦迪耶做戲的時候,我們再假戲真做,把他和他的人都乾掉。」

說完,蒲押麻瞪了大胡子李霏一眼:「你呀,行事莽撞!多學學鄒文,要動腦子。」

李霏一臉悻悻然。

鄒文得意地瞟了李霏一眼,又對蒲押麻恭維道:「乾掉瓦迪耶,再吞了他的貨,拿到他的四條大型海船,主人將成為這條商道上唯一的霸主,再也無人能與主人爭鋒了。」

「嗬嗬嗬嗬……」蒲押麻得意地笑了起來。

……

蒲押麻和兩個親信說話的位置旁邊,就是一座船艙的通氣窗。

窗內,一抹金發的影子悄然一閃。

艙內,就是蒲押麻準備帶去泉州,充做敲門磚的那些美人兒。

波斯、大食美人兒都安靜地盤坐在地板上,她們早就認命了。

與其顛沛流離,她們寧願跟隨一個固定的主人,趁著年輕貌美,能夠得到主人的寵愛,也算有了一份對於未來的保障。

唯有來自法蘭克的這位金發少女,始終有著一顆不屈的心。

從離開蕃坊開始,她就在尋找逃跑的機會。

可惜,

直到上了船,她也沒有找到可以利用的機會。

如今已經上了船,大海茫茫,實際上就更不可能有機會逃走了。

剛剛她聽到了蒲押麻和他的兩個管事的對話,那個貪婪而狠毒的家夥,這是連他口口聲聲的摯愛親朋也要算計了?

就連瓦迪耶那樣有權有勢的大商人,都將成為蒲押麻的獵物,何況是她?

她貼著艙壁頹然坐下,已經不再顧及她的貴族風範了。

這回到了泉州,她將會被蒲押麻送給宋國的某位權貴了吧?

也許是個腦滿腸肥的富翁,也許是個雞皮鶴發的***……

她被輾轉賣到這個東方帝國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。

把她視為奇貨可居的蒲押麻,一開始是打算把她獻給大宋皇帝的。

為此,蒲押麻還給她請了宋人做老師,教她宋人的語言、文字和禮儀。

她從宋人老師那裡了解到,宋人大官或大富翁的宅子,比蒲押麻在蕃坊的大宅還要大好幾倍。

他們府上都有通曉東方功夫的武士做護院,還有凶狠的獵犬看家護院。

所以,一旦真的被當作禮物送出去,逃跑更將成為一種奢望。

金發少女的臉上,不禁流露出一抹淒然。

此時此刻,她無比懷念自己的家園,

可那故鄉,她永遠沒有機會再回去了,以後隻能偶爾奢侈地出現在她的夢中。

那座依山而建的夢幻般的石頭城堡,

那條像一條蜿蜒玉帶般的護城河。

她的城堡有四個城門,通向這些城門的道路,把整座城堡劃分成了四塊相等的區域。

城堡之外,有山川、有河流、有田地……

他們公國的子民,住著用木頭、石頭搭建的茅草屋頂的房屋,

有柵欄的花園連接著一幢幢房屋,牲畜就關在房屋旁邊的棚子裡。

房屋前麵,有著開闊的平原……

她是克裡托大公的女兒,是一位擁有自己領地的公主,

然而此後,她卻隻能做一隻籠中鳥了。

一隻被人玩弄、靠取悅於人生存的金絲雀。

金發少女十指交叉,握於胸前,閉上了藍色的眼睛,默默地祈禱起來。

她不明白,她一家人都是最虔誠的神仆,為何會遭受這樣的不幸。

……

金國的押船人大多聚集在船艙裡博戲。

他們已經多次隨船出海,最初的新奇感,早就不複存在,所以大部分人都懶洋洋地躲在底艙裡。

他們的

位置,正好在堆放著茶葉包的地方。

茶葉的香味沁出來,在這有些悶的船艙裡,嗅著是比較讓人提神的。

獅峰茶場的六七個押貨人,也跟在一旁湊熱鬨。

他們雖然沒有參與博戲,卻興致勃勃地在一旁看著。

這時,一群水手打扮的人走進了底艙。

他們似乎要到貨艙裡找什麼東西似的,一進來就拐向了左右兩邊一排排堆放整齊的貨物。

那些正在興頭上的金人,隻瞟了他們一眼,就把目光收回到骰盅上,繼續大呼小叫起來。

而那幾個旁觀博戲的獅峰茶場的人,卻已經得到了冷羽嬋示警。

當那些水手走進底艙的時候,他們就注意到那些人的動作微微有些不自然。

他們把慣常挽起的袖子放了下來,而且拐向一旁的貨堆時,身體另一側的手臂擺動明顯有些僵硬。

他們袖子裡藏了東西,很可能是……刀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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