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”趙構聞言大悅,果然是好消息嗎,朕的預感真準。
趙構欣然道:“你有什麼寶物要獻於朕?”
看著隻是一張紙,趙構實在想不出那能是什麼寶物,難道是什麼名人字畫?
小駱笑眯眯地道:“官家請看。”
他把那張紙雙手奉上,趙構展開來看了看。
初看時,他眉頭一皺,似有不解,繼而便開始若有所思。
起初他還想問問小駱的,但看了片刻,便已窺出了其中門道。
趙構此人,文韜武略還是有的,並非腹中空空之輩。
他反複看那表格,想著若將其用於稅賦度支的統計,用於將帥調整的比較衡量、用於宮中用度的收發、用於人員進出的統計……
“嘶,此物有大用啊!”
趙構暗暗驚喜。
他手中這張表格隻是一個啟發,由此開始,便可以千變萬化,適用於各種事情。
大宋機構重疊、官員冗濫,以致行政效率極其低下,這一直是令皇帝頭疼的一件事。
有時候,居上位者不是不想儘快搞清楚問題,儘快解決問題,而是他光是從那雜亂繁瑣的疊置機構送來的諸多文牘中,把事情搞清楚,都要累得精疲力竭。
上位者又不隻有這一件事需要忙,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繁瑣不清,其結果可想而知。
但官職的改革和機構的裁並,牽扯的利益方太多了,實在難辦。
朝廷不是不知道其中大有弊端,神宗年前元豐改製就是為此進行的改革。
但是,觸及的利益方太多,尤其它還意在削弱相權,所以這次改製雖然裁撤了部分冗員以及冗散機構,減少了朝廷的財政開支,明確了各職位機構的職責,可是由於遭到太多抵製,行政效率反而更低了。
眼前這張小小表格,當然是治標不治本的,但是對於目前令趙構深感頭疼卻無力改變的現狀,起碼是會提高一定效率的。
而對一個國家來說,哪怕隻是提高一成效率,那是多麼巨大的收益。
趙構動容道:“此物,你從何得來?”
小駱細聲細氣地道:“官家,此物乃樞密院機速房楊沅所製。
楊沅剛剛接掌‘蟬字房’,諸多細務,千頭萬緒,所以設計了這種表格。
奴婢覺得此物用處甚廣,所以獻與官家,聽憑官家裁斷!”
“不錯,此物確有大用!”
趙構輕叩著表格,欣然道:“這個楊沅不是十三歲便潛赴北國的一介武夫麼,竟還有這般本領?”
小駱來時,劉婉容便進了小亭,陪坐在趙構身邊,扮好她的幌子。
這時聽到楊沅之名,想起曾聽自己兄弟誇讚過此人,似乎是自己兄弟的一個朋友。
劉婉容便掩口輕笑道:“一介武人怎會懂得這般本領,彆是房中胥吏想出的辦法吧?”
小駱一聽就著急了,急忙道:“回劉娘娘的話,這真是楊沅想出來的法子。
‘蟬字房’因馬皇弩失竊一案受到樞密使懲治,人都已經空了,哪裡有人能替他想這法子出來?”
劉婉容俏巧地白了小駱一眼,這傻孩子,我不正話反說,怎麼好幫他‘爭口袋’。
劉婉容若不精明,又豈會被隻喜歡小孩子的趙構選中做他的幌子。
這樣一說,趙構果然覺得人才難得,自己應該做這個伯樂了。
趙構便問道:“小駱,這個楊沅,可有功名在身?”
小駱一愣,回道:“官家,楊沅……十三歲就被機速房派往金國潛伏,怕是文墨方麵……
據奴婢所知,他並無功名,是循武職階級升遷上來的。”
趙構聽了便歎息一聲,搖頭道:“可惜,可惜。”
楊沅這出身,若循武職途徑升遷的話,卻又不是一個帶兵打仗的料,不能積累軍功,他的上限終究有限。
可若是讓他走文職官員升遷之路的話,沒有功名在身,那根本就走不通。
蔭補官製度他也不符合條件,而且蔭補官的上限也很有限。
近來趙構總是聽說楊沅的名字,尤其在近幾次事件中,楊沅都起了不小的作用,他倒是對楊沅真的生出幾分栽培之意了。
隻是楊沅這人雖然能力很強,但短板也太明顯了。趙構想栽培他,問題是他資格不夠啊。
現如今他已經是機速院承旨,這官路基本也就走到頭了。
他若再想往上升,要麼讓他去領兵打仗,積攢軍功;要麼有個進士出身。
劉婉容察顏觀色,輕聲道:“官家如此賞識此人麼?若是官家器重的話,便沒有進士出身又怕什麼,朝廷不是還有薦官製度嗎?”
趙構失笑道:“你一個婦人,懂得什麼?”
大宋的確還有薦舉製。
這是因為從隋唐以來的科舉製度中,宋的統治者漸漸認識到,它雖然是目前為止,最公平的一種選拔人才的方法,但也並不完美,畢竟僅憑一張試卷定人才,還是有不足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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