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羽嬋瞟了她一眼,接過了公函。
薛冰欣詫異地挑了挑眉,她跟我一副示威似的眼神是幾個意思?
薛冰欣揉了揉鼻子,輕咳一聲道:“昨夜……你沒回去住?”
冷羽嬋埋頭審閱公函,沒吭聲兒。
薛冰欣道:“整整一宿,都沒回去。”
冷羽嬋看完了公函,提筆簽上自己的名字,喊來書令,把公函交給他去處理,然後關上了房門。
薛冰欣站在她的公案旁,繃著小臉兒道:“我跟你說話呢,你耳朵塞驢毛啦?”
冷羽嬋輕輕一笑,走了過去,走得特嫋娜,特淑女。
她款款地走回到自己公案後邊,緩緩扶案坐下,“一不小心”,就從袖子裡飄出一方潔白的絲帕。
薛冰欣一眼看見,她認得,這還是她買給冷羽嬋的禮物呢。
冷羽嬋這是什麼意思,臉嫩不好意思示軟,所以通過這方絲帕表達和解之……咦?
不對啊,我沒記得這方手帕有繡花啊?
她知道冷羽嬋喜歡素雅清淡的格調,所以特意買了一方素帕,這什麼時候繡的梅花?
薛冰欣一把抓過手帕,把它打開來一看,眉頭便是一皺:“這是什麼?”
冷羽嬋“哎呀”一聲,趕緊把絲帕奪了回去,寶貝似的藏回袖中,卻用挑釁的眼神兒睇著她道:“就是流鼻血了,擦蹭上去的,還能是什麼?”
“流鼻血?真的?”
“不信就算了,我有必要向你解釋嗎?”
冷羽蟬打開一份公函,坦頭看了起來,看的神清氣爽、心曠神怡。
掃視了兩行,她便頭也不抬地往門口一指:“沒事的話,就請出去,替我把門帶上。”
“嘁!”
薛冰欣忽然“嗤”地一聲笑:“冷羽嬋啊冷羽嬋,伱都多大的人了,幼不幼稚啊你?”
冷羽嬋疑惑地抬頭,就見薛冰欣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,搖著頭歎息:“你可真行啊你,故意消失了一晚上,再把手帕染上血跡,你就為了氣我是吧?”
冷羽嬋有點繃不住了:“你……你說什麼?”
薛冰欣又好氣又好笑地白了冷羽嬋一眼:“得了,我就不該跟你生氣!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,我跟你這種小傻子較什麼真兒啊,真幼稚。”
冷羽嬋急了,跳起來道:“你亂講什麼呢,那是……那是人家的落英。”
薛冰欣失笑道:“我信!我信了還不行嗎!這一看你的病就是好了,都有閒心跟我扯淡了。”
冷羽嬋真急了:“不是,我沒騙你啊!我……那……我昨晚跟二……跟楊掌房……”
“隨便隨便隨便,你說啥是啥吧……”
薛冰欣一手做出推拒之姿,快步走向門口。
薛冰欣拉開房門,一步邁了出去,又回過頭來,衝著冷羽嬋皺了皺鼻子:“冷羽嬋,你真幼稚!”
“砰!”房門關上了。
冷羽嬋站在那兒,隻覺頭頂一陣龍卷風,卷得她腦子都迷糊了。
這一幕,好像完全不在我的意料之中啊……
……
距放衙還有大半個時辰的時候,知客文天來報,都承旨鄭遠東召見。
楊沅隻好從“閉關”狀態裡出來,趕到八紱房。
鄭遠東拿著大剪刀正在修剪盆景,見到楊沅,便開門見山地道:“我魚字房和禦史台查抄張雲翊府邸,發現了一張與馬皇弩有關的殘片。
但張雲翊堅不吐實,馬皇弩又是在山陰發現的,沒有確鑿證據的話,便無法指證張雲翊。
普安郡王決定,由你赴山陰調查,務必要查到張雲翊盜竊軍弩,販賣於金人的鐵證。越快越好。”
楊沅道:“卑職領命。不過……能不能……三天後啟行。”
鄭遠東蹙眉道:“需要準備那麼久嗎?張雲翊沒有供詞,他在山陰那邊的關係,禦史台已經拿到,隨時可以移交給你。”
楊沅道:“卑職不是要籌備三天,而是……‘發解試’需要三天。”
鄭遠東的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臉上,茫然地看著楊沅,遲疑道:“你說發……發什麼?”
鄭遠東乃是進士出身,這科考的事兒,他再熟悉不過了。
不過,他實未想過楊沅能報科舉,一時間竟以為自己聽岔了。
楊沅道:“卑職已經在臨安府報了名,要參加今年的‘發解試’,考舉人呐。”
“啊……你?考……舉人?”
饒是鄭遠東一向機敏,這時腦筋也有點短路了。
楊沅道:“卑職雖然十三歲就潛赴金國了,不過這十年來,卑職一直是在金國的架閣庫做事。
那兒不但儲放著金國的軍政文書,還有自咱們大宋宮廷收繳的許多藏書。卑職這十年,可沒少讀書。”
“啊……哦,好啊!好……”
鄭遠東定了定神,雖然還是對楊沅想考功名有點匪夷所思,可這種事萬萬沒有阻撓的道理。
鄭遠東道:“既如此,那本官先祝你高中了。山陰那邊,可令薛副承旨遣派先行,等你考罷,再赴山陰。”
“卑職遵命!”
楊沅長揖一禮,退出了八紱房。
鄭遠東喃喃地道:“考功名,他?他行嗎……”
鄭遠東一麵說,一邊“哢哢”地剪著,等他醒過神兒來,好好的花枝,已經剪得一桌淩亂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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