廚房裡熱火朝天,因為生意興隆,廚師們都在忙碌著。
鹿溪和丹娘到了她們專用的灶台前,這裡早已備好了各種食材。
今晚,她們本就要為二郎親手調羹湯,侍候一桌豐盛筵席的,食材自然是早就準備好了。
丹娘係好圍裙,忽然發現她專用的水案切墩改刀的小助手青棠不在,便對進來端菜的春花叫道:“春花,伱去喊青棠過來幫忙。”
春花答應一聲,端著做好的一道菜肴出了廚房。
她本想先把菜給客人送去,再去找青棠,卻見青棠迎麵走來,眼睛瞪得大大的,仿佛受了驚嚇。
“我的天,那麼大!這也太嚇人了,師父這個勞,弟子怕是代不動了……”
“青棠!”
“啊!”青棠嚇得一哆嗦,這才看見對麵的春花。
春花道:“丹娘喊你去廚下幫忙呢。”
“哦,好……”
青棠拔腿就奔了廚房,好像要逃離什麼危險似的。
“青棠來了,快點,把它切片焯水……”
鹿溪和丹娘已經忙活起來了,一見青棠進來,丹娘便放下案板上的活兒,轉身守在了一張灶台旁。
青棠走過去,捧起丹娘指的那口壇子往案板上一倒,一砣四斤多重的象拔蚌就落在了案板上。
青棠一個哆嗦,差點兒把壇子給扔了。
青棠拍拍胸口,提起刀,小臉通黃地問道:“師父,這要怎麼做啊?”
丹娘在自己的灶台前忙碌著,隨口答道:“切片焯水。”
“哦!”
青棠小手按住食材,不敢直視地扭過臉兒去,一刀切下……
“哎~呀!”
青棠舉起手指,眼淚汪汪地看丹娘:“師父……”
丹娘沒好氣地嗔罵道:“你呀,真是吃啥啥沒夠,乾啥啥不行,還不快去包紮!”
……
秦府,無暇堂。
“百猴嬉”的坐地燈架上,幾十根蠟燭將室中映得一片通明。
秦檜坐在書案後麵,對麵站著一人,身著常服,四旬上下,容顏清朗。
二人麵前的書案上,正攤開著一副臨安地圖。
秦檜指點著地圖,緩緩地道:“每年上元夜,官家登畫舫遊河觀燈,與民同樂。
所走的路線,都是從餘杭門(武林門)出發,經潮王橋、禦碼頭、富義倉,到香積寺登岸,進香之後,再由陸路返回宮中……”
如今,因為“馬皇弩”失竊一案,秦係黨羽紛紛落網,元氣大傷。
但秦檜卻仍然神情淡定,既沒有在外人麵前裝出的氣息奄奄,也沒有因為羽翼被剪除而焦慮不安。
他已經打算掀了桌子另起爐灶了,自然不在意官家現在對他采取的行動。
站在書案對麵的,是樞密院守右司員外郎林一飛。
林一飛,字升卿,乃是秦檜的心腹。
秦檜點了點地圖,問道:“升卿,你覺得哪個地點更適合下手?”
林一飛沉思片刻,指向地圖道:“卑職以為,潮王橋、禦碼頭、香積寺,都是極合適的地點。”
秦檜緩緩道:“我們動手的機會隻有一次,要務必成功才行。”
林一飛肅然道:“卑職需要去這幾個地方,再反複走上幾遍,然後才能確定最合適的地點。”
秦檜麵露欣賞之色,撫須道:“不焦不躁,謀而後動。好!這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,理當慎重一些。”
他緩緩卷起地圖,對林一飛道:“老夫對你期許甚深,升卿啊,此事若成,熺兒為相,你……就是樞密使的唯一人選了!”
林一飛心中頓時一暖,他幾乎脫口就要問出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:我,究竟是不是你的兒子?
可話到嘴邊,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。
坊間早有流言,說他是秦檜做鄉村教師時與一個丫鬟所生的兒子。
後來秦檜考中進士,被王家招為女婿,夫人王氏不容於他,所以他就被秦檜托養於好友林家了。
林一飛聽說這個傳言後,也是半信半疑,信更多於疑。
一則,他的官兒並不算大,但秦相卻能把他引為心腹。
如今謀劃弑君,如此大事,連秦熺都不得與聞,秦相卻能與他相商,何以如此信任?
再一個,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他總覺得自己和秦相,確實有那麼幾分相似。
但,如果他的身世真的有問題,秦相不說破,他主動詢問的話,隻能讓雙方難堪。
所以,話到嘴邊,林一飛還是理智地咽了回去,隻向秦檜長揖一禮,道:“卑職明日,就去運河沿線走訪,待確定地點,再稟報秦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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