轉運司二堂裡,判官曹亦青正陪著提刑官斐濟、山陰通判陳梓寧吃茶聊天,門前忽有一名衙役走過。
曹亦青看到那衙役遞來的眼神兒,便起身向二人告一聲罪,以去小解的名義離開了二堂。
又過了一會兒,轉運副使喬貞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,一進二堂便向二人連連拱手作揖:
“哎呀呀,有勞二位久候了,喬某一大早又去了趟火場。
眼見那邊一時不得結果,隻好回來,想著兩位昨日登門撲了個空,便想著先去二位衙署裡去拜訪,卻不想二位竟然在這裡,實在是失禮了。”
我信你個鬼!
斐提刑和陳通判暗暗冷笑,你這轉運司衙門都快變成一座廟了,門前處處高香,你進得來嘛你。
不過二人也不揭穿,斐提刑微笑拱手道:“轉運司現在缺人手,喬兄凡事親力親為,自然忙碌一些,比不得我等閒人嘛。”
“哪裡哪裡,二位請坐,說到底,還是喬某能力不足,所以手忙腳亂啊。”
喬貞請二人坐了,陳梓寧便按捺不住了。
他是沈若愚沈先生的門生,受了老師的委托,不敢不放在心上,便開門見山地道:
“喬兄,客套話兒小弟就不說了,今日小弟因何前來,想必喬兄也清楚。
這鏡湖大火,無論怎麼講,都該是我山陰府負責的案子,轉運司直接插手是何道理,喬兄這是不信任山陰府嗎?”
……
轉運司緊閉的大門,此時轟然打開。
轉運判官曹亦青帶著八名護兵大步而出,昂然站在石階之上。
下邊正在哭嚎的“死者家屬”都停了哭聲,詫然抬頭向上望去。
曹亦青垂著眼皮向下一掃,神情中帶著些厭惡。
在他看來,昨日才剛剛發生火災,此時不在火場等著搜尋自己親人遺體,而是跑來轉運司衙門前哭喪的,都是把錢看的重過親情的賤人。
曹亦青森然道:“爾等來我轉運司求公道,不就是認為你們的親人被人所害,請我轉運司抓捕凶手、撫恤傷亡嗎?
我轉運司現在已經獲得重要線索,這就出兵抓捕。
待將疑犯抓捕歸案,審理清楚。該辦的自然要辦,該賠的自然要賠。
爾等此刻,且各自歸去,不得再在衙門前哭鬨,違者以咆哮公堂論處,賠償也要減半,聽清了嗎?”
曹亦青說罷,把手用力一揮,兩隊轉運司官兵便從衙門裡衝了出來。
這轉運司官兵就類似於後世的漕兵。
轉運司負有水陸運輸責任,自然要有漕兵押運護送。
官兵一出,下邊哭喪的百姓便驚慌地聚到一起,卻見這些官兵衝出衙門,並不理會他們,由幾個都頭領隊,各自衝了出去。
……
鏡湖火場,此時大火已經完全熄滅了。
隻是那厚厚的灰燼一旦翻開,很多地方仍舊熱力烘人。
幾名仵作用毛巾蒙著麵,滿頭大汗地指揮著雇來的一些民工,一點點地扒拉著灰燼。
一旦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,忤作就會叫停,親自上前仔細勘察一番。
武臣準備差使金素節遠遠的在一處空地上坐著。
他弄來了一張長凳,一張臨時拚湊的桌子,正坐在那兒喝著棗葉味兒的劣茶,不時咧咧嘴,不耐煩地吐出一片大茶葉。
乾當官洛見瑜匆匆走來,看看四下無人,彎腰對金素節道:“金武臣,喬漕司傳來消息。”
洛見瑜附耳對金素節說了幾句話,金素節目光一閃,回頭問道:“你沒聽錯?”
洛見瑜點點頭,道:“我和來人再三確認過,沒有錯。”
金素節微微挑起了眉來,喬漕司這回雄起了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