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,他可不想吃人家的、住人家的、用人家的……
吃人家的嘴軟,拿人家的手短,談合作時未免就要被動。
王長生直到很晚才回來,一路打著晃兒,如果不是計老伯搭了把手,他很可能會一跤跌到海裡去。
王長生眉飛色舞地告訴楊沅,他去了博多的“遊廓”,找了兩個遊女,東瀛女子真是既溫柔體貼,特彆的聽話。
“遊廓”也就是當地對青樓的叫法。
王長生還告訴楊沅,他回來時遇到了蓋火長和靠火長,兩位火長領著一幫暹羅人也在“遊廓”,還讓他捎話給楊沅,今晚不回船上住。
楊沅看他說話時腿還在打顫,隻好哭笑不得的勸說這位老人家最好還是悠著點兒。
王長生卻是哈哈大笑,拍著胸脯兒自誇老而彌堅,身體倍棒。
他之所以雙腿打顫,完全是因為日式床榻太矮,那兩個日本女子也太嬌小,他老人家膝蓋又不太好,馬步蹲得太久的緣故。
晚飯的時候,楊沅到唐房區,吃了一頓地道的中國菜。
日式的料理偶爾嘗嘗還行,他的胃終究是不太適應,不能頓頓當飯吃。
等他重新回到船上大約半個時辰,三上千雅才回來,他已經打聽到小野明兮的一些消息。
不過,小野明兮似乎是服務於和博多地區寺社、貴族勢力敵對的一方。
所以他向人打聽消息的時候,引起了一些人的敵意,三上千雅心生警惕,便沒有深入了解。
楊沅思索一番,道:“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慢慢來了。
小野明兮在我們大宋是以生意人身份出現的,所以你不必有所顧忌。
就以有生意要和他談為由繼續打聽,隻要許人以好處,一定可以打聽到他的具體消息。至於說本地人對他有敵意……”
楊沅微微一笑道:“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。這樣一來,我們打聽他消息的事,就不會傳進他的耳朵裡了。”
三上千雅擔心地道:“可是,如果引起本地勢力的誤會……”
楊沅道:“我不在乎,我又不會入住唐房做博多綱首,我們很快就要回大宋的。”
“是,我明白了。”
楊沅略一思索,又道:“這樣,你先休息吧,今晚不要打聽了。明天等我去大山寺之後你再去打聽,免得我過戶一事節外生枝。”
“是!”
三上千雅領命而去。
作為一個犯了罪,從日本國逃出去的浪人武士,楊沅收留了他,在他心中這就是認主了,楊沅就是他的家主。
對於楊沅的命令,他執行起來毫不猶豫。
春秋時期,刺客“要離”想刺殺慶忌,為了取信於慶忌,他主動請求吳王殺掉他的妻子和孩子,再砍掉他一條手臂。
如此狠人,終獲成功,刺殺了慶忌。事成之後為給妻兒一個交代,他又橫刀自刎。
這些理念被東瀛人全盤學了去,再與本土神道教結合,變造出了一套完全屬於他們自己的武士行為準則和道德體係。
他們強調的是“為主公毫不留念的死,為主公毫不顧忌的死,為主公毫不猶豫的死!”至於善惡是非,從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。
三上千雅從小被灌輸的就是這種理念,已經刻入骨髓,改變不了了。
不過,他是楊沅的人,楊沅倒是因此能放心地用他,不再需要一個籠絡過程。
隻是,三上千雅打聽小野明兮下落的消息,在他回到船上時,就被人傳進了鯨海神宮。
報訊的武士跪拜在地,仔細敘述著三上千雅在碼頭附近打聽小野明兮下落的情形。
帷幔後麵,藤原姬香被燈光映出了一道清晰的剪影。她執著筆,正一筆一劃地寫著東西。
在她手中拿著一具靈牌,她用楷書在上麵工工整整地寫下了“楊三元”三個字,端詳了一下,莞爾道:“知道啦,明天,我親自去送他一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