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料,楊沅剛剛縱身騰空,就有數不清的手裡劍向他呼嘯而來。
楊沅大吃一驚,手中“槍”四下掃蕩,雖然磕飛了幾枚手裡劍,但手中這杆“槍”也徹底斷掉了,手裡隻剩下兩尺來長的一截木棍。
這手裡劍是日本人對脫手投擲武器的統稱,單尖的、雙尖的、多尖的,都叫手裡劍。
楊沅在落進土溝的刹那,忙裡偷閒四下一看,已經看到許多忍者跟灰老鼠似的從四麵八方撲來,一俟包圍,二話不說,先是一通暗器投射。
那些白衣武士率先進入他們的攻擊圈,也是這些手裡箭的主要被攻擊對象。
登時就有人慘叫起來,並且發出了嘰哩呱啦的叫喊聲、咒罵聲。
楊沅手裡的“槍”斷了,本來打算的俯衝攻擊如果仍按原計劃,就要變成主動撞向人家的刀口。
所以他居高臨下看清藤原姬香的位置後,馬上在空中奮力一個翻滾,勉強改變了一個位置,便落向草叢中。
楊沅身形剛一落地,便把手中兩尺來長的木棍向前一擲,反向一滾。
“刷”地一下,他剛剛落地處,就被一口雪亮的太刀刺中,差之毫厘。
不過,藤原姬香忍痛刺出這一刀後,也無力追趕了。
她的腿被掃傷了,後肩處還被紮了一“槍”,鮮血已經染紅了她白色的和服。
一刀未中,藤原姬香也是立即往旁邊一閃,借助茂密的草叢改變了位置。
兩個人都知道對方就在兩丈以內,但都不清楚對方的具體位置。
誰若先動,誰就會暴露位置,所以雙雙僵持起來。
這時候,他們才聽清楚外邊的叫罵聲。
聽見那些日本武士的大聲叫罵,藤原姬香的臉色頓時變了。
楊沅聽不懂那些日本人在喊什麼,但他聽得出計老伯和老苟叔的聲音。
計老伯的聲音大叫道:“真他娘的稀奇,倭人狗咬狗了。”
老苟叔的聲音從另一個方向傳來:“咦?這都是些什麼人,下忍中忍特彆能忍?”
藤原姬香卻是聽清了她的神宮武士的叫喊聲,也聽得懂計老伯和老苟叔的話。
“神主,我們中埋伏了,有忍者,來了好多忍者!”
老苟叔忽然一聲大叫:“哎喲,老子的屁股!本來就沒多少肉,還被暗器削去一塊!你怎麼不射姓計的,他肥!老子不能忍了,你給我死!”
藤原姬香馬上橫向移動著身子,同時用漢語沉聲喝道:“有大批忍者出現,他們在屠殺我的人,也在屠殺你的人!”
“我在外邊一共就兩個人,談不上屠殺!”楊沅的聲音馬上從對麵傳來。
“不如我們暫時合作?”藤原姬香謹慎地移動著身子,低聲道。
楊沅的聲音再度傳來:“伱想殺我,他們想殺你和我,我先殺你再殺他們,似乎更劃……”
他還沒有說完,藤原姬香已經判斷了他的位置,登時人刀合一,猛地從茂密而高的草叢中刺向前去。
哪怕自己被人算計了,她的第一目標,竟仍是原定計劃。
“該死!”
藤原姬香一刀刺空,才發現那個該死的大宋商人竟然和她一樣狡猾,每說幾個字,他就要移動一下位置。
他此時的站位離藤原姬香刺出的一刀竟然差著一尺多的距離。
藤原姬香一個團身,前滾翻,身子還沒摔在地上,刺向前去的一刀就變成了反撩向身後。
楊沅如果撲上前的速度稍快一些,這時就是自己撞上她的長刀了。
但,楊沅卻預判了她向前衝去的落地,合身撲過去,想著在她落地的刹那將她擒住。
然後,楊沅的預判,是藤原姬香一刀刺空力儘落地的位置,而藤原姬香這時卻在空中來了個前滾翻,落地位置發生了偏差。
楊沅五指如鉤,淩厲地抓去,“嗤啦”一聲,就把她的和服扯了下來。
藤原姬香就像蛻了皮的美女蛇,奮力向前一掙,撒腿就跑。
楊沅單手在地上一撐,奮力向前一抓,“嗤啦”一聲,又抓下一層衣服來。
日本女人穿和服時雖然不穿小衣小褲,但和服卻有七層。
楊沅一手抓著一層衣服,茫然向前看去。
藤原姬香蛻了兩層皮,身上倒是更輕快了,嗖地一下就跑沒影了。
土溝裡高大的茅草叢中,藤原姬香一路狂奔,她一手擋在身前遮擋著野草,一麵用日語大聲吩咐上邊的部下各自突圍,返回神社集合。
楊沅雙臂一掄,就把兩套衣服纏在了他的手臂上。
楊沅雙臂向前擋住臉麵,迎著藤原姬香奔過之後搖晃更加劇烈的野草便追了下去,同時大叫著讓老苟叔和計老伯馬上脫離戰鬥向他靠攏。
大山寺中,江州獵飲儘最後一杯茶,微笑起身,扶膝向眾人行了一禮:“我的同胞現在應該已經身首異處了,我去給他收屍。”
八岐商事的股東們紛紛微笑頷首。
“辛苦江州獵君了。”
“請給他準備一具桐木棺材吧,不要太寒酸了。”
“那就拜托你了。”
唯有靜海和尚坐在上首淡定地喝著茶。
這個時間,楊三元應該早就涼了,而美麗的藤原神主應該也死掉了吧!
靜海和尚微笑地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