靜海和尚親自帶著八十多名僧兵,在江州獵的陪同下趕到了鯨海神宮。
他來,是要探明藤原姬香的情況。
當然,如果藤原姬香還活著,並且察覺到了他背叛了博多寺社,那麼他就要馬上宰了被蒙在鼓裡的江州獵,然後和藤原姬香好好做上一場了。
趁你病,要你命的道理,靜海貫主也是懂得的。
靜海和尚還沒趕到鯨海神宮,就看到了遠處衝天的大火。
許多博多百姓也聞訊趕來。
等他趕到神宮門前時,整座神宮已經付之一炬。
一些受傷的神宮武士聚集在四周,失魂落魄,然後他們就發瘋似地衝向還沒斷氣的忍者,拔出刀來,瘋狂地一刀刀劈下去。
“靜海貫主,我們找到了鯨海神宮的一位女神官。”
秀發淩亂、精疲力竭的矢澤花音被兩名僧兵扶著,踉踉蹌蹌地走到靜海和尚麵前。
一見靜海和尚,矢澤花音便悲泣道:“靜海大師,我們鯨海完了啊。”
靜海認出她是藤原神主最親信的女侍衛,她的神官之職就是在藤原姬香入主鯨海神宮後任命的,靜海趕緊問道:“藤原神主呢?她怎麼樣了?”
矢澤花音泣不成聲地道:“神主死了,彌宜也死了,來了好多忍者,追殺我們神主闖進神宮,他們四處縱火……”
“啊,神主和彌宜都死去了吧?啊呀,哎呀……”
靜海和尚的臉瞬間飆出了神演技。
遊本昌演的濟公,陳以文扮演的尊者林祿和,都曾向觀眾呈現過這樣神演技的一幕:曾有那麼一瞬,他們的麵部表情是完全割裂的。
那時的濟公活佛,當真呈現出了歌詞中的表情:一半臉兒哭,一半臉兒笑。
很多年後,陳以文扮演的尊者林祿和也表現了這一超高難度的表演,一半臉兒悲憫,一半臉兒邪惡。
而靜海和尚,在驚喜的表情剛剛湧現出來時,就硬生生地轉化成了悲戚。
和人家表演家的區彆是,人家是左半邊臉和右半邊臉呈現出了兩種不同的表情。
而靜海和尚是上半邊臉在笑,下半邊臉在哭。
“是誰乾的,究竟是誰?”
靜海貫主憤怒了,他的拐杖重重地頓在地上,大聲咆哮起來。
“小野明兮正在大量招募忍者,這件事靜海貫主您應該聽說過吧?”矢澤花音泣聲提醒道。
這時,江州獵跑了過來,大聲道:“貫主,我們拿到口供了,那些忍者是小野明兮花錢雇傭而來的。”
“太過分了,他們真是咄咄逼人呐!我要立刻回大山寺,我要召集博多所有寺社領袖,我們要為藤原神主討還公道!”
靜海和尚捶胸頓足一番,忽然又向矢澤花音低聲問道:“矢澤神官,你參與了藤原神主今天在大山寺下的行動嗎?”
矢澤花音道:“是的,那三個宋人身手很厲害,我們馬上就要把他們殺死了,這時忍者趕來,對我們雙方無差彆地發起了攻擊。”
靜海和尚趕緊問道:“那麼,那三個宋人呢?”
矢澤花音指著被大火彌漫的神宮方向,恨恨地道:“他們追進神宮,都死了。那個楊三元被藤原神主剁了一刀,被我剁了三刀,被小奈剁……”
“好好好!”
靜海和尚被她“剁”的心驚肉跳,連忙打斷她的話,肅然道:“這裡的火太大了,隻怕燒上一天一夜也不會停。
我現在要馬上趕回大山寺,把藤原神主的死訊告訴大家,商量一個為她討還公道的辦法,矢澤神官,你跟我一起回去吧。”
“不!”
矢澤花音悲傷地搖頭:“這裡還有很多武士在,小野明兮派遣忍者殺害我們神主的事,他們都是親眼所見,足以為證了。我,必須馬上回京都……”
矢澤花音垂淚道:“我必須要把神主去世的消息,報知藤原家。”
“啊,好吧,這件事確實耽誤不得。”
靜海和尚心中暗喜,恐怕京都那邊,不等延曆寺和八幡宮發起“嗷訴”,藤原家就得鬨起來吧?
畢竟是底蘊深厚的家族,即便現在大不如前,也會產生巨大作用的。
靜海和尚關切地道:“需要老僧派人護送矢澤神官回京都嗎?”
“不用,多謝靜海貫主。我想,我喬裝改扮,一人上路,更方便一些。”
“那好吧,矢澤神官一路順風,還請轉告藤原家,我們博多所有寺社都是和藤原家站在一起的!”
目送矢澤花音離去,靜海和尚又看了看熊熊燃燒的神宮。
那粗大的殿木,距燒得塌陷還早,恐怕燒上一天一夜,隻是最保守的估計。
等大火燒完,隻怕藤原姬香的骨灰都找不到了。
這樣也好,不然親眼看著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燒成一團焦炭,怪叫人不忍心的。
靜海和尚想著,愉快地宣了一聲佛號,爬上“駕籠”,叫僧兵抬起他,便匆匆趕回大山寺。
江州獵騎著他的高頭大馬跟在旁邊,靜海和尚道:“江州獵君,你馬上趕回碼頭,把楊三元君不幸的消息告訴他船上的人。
告訴他們,我們八岐商事會為他討還公道的。他們有兩條船是麼?讓他們先派回一條船回國報訊,另一條船留下來,我需要有苦主在,這樣我們的聲討才更有力量!”
“我明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