數百騎鮮衣怒馬,蹄聲隆隆,疾馳在荒原之上。
每匹馬都鞍韉齊全,馬上的騎士形容剽悍,弓刀俱備。
甚至還有一些騎士,馬鞍旁掛了騎盾和馬弩。
如此彪悍的人馬當中,唯有一個居中的少年錦裘華服,玉麵朱唇。
“廠公大人……”
哦,串戲了。
“上官大人,前方有個屯子,天色將晚,我們要不要進屯休息一下?”
上官駱拍了拍自己的馬脖子,馬身上都見了汗。
“嗯,歇息一晚吧。”
上官駱有一方雪白的手帕,好潔地擦拭著剛摸了馬汗的手指:“我們精疲力儘,他又能好到哪兒去,不急。”
那騎士鬆了口氣,便大聲傳下令去,整個騎士隊伍頓時一陣歡呼。
完顏驢蹄已經下令給新設立的各地官府,設立關卡抓捕欽犯。
海捕文書沒敢畫楊沅的畫像,但是對他的大概年齡、長相都有注明。
上官駱則帶了沙牛兒和一群精銳的皇家侍衛,原來越王府的親信部曲,徑直奔了歡喜嶺。
歡喜嶺,確實是楊沅最不可能去的地方。
但正因如此,上官駱反而賭了。
他賭楊沅的後手,就布於歡喜嶺上。
……
一處荒山的背風處,楊沅幸運地找到了一處山洞。
這裡可以做為他今晚歇宿的地方。
他的雪撬上裝了很多食物,其中甚至有一大堆那晚烹煮出來,卻沒有吃光的熟肉。
丟下幾大塊凍得硬梆梆的熟肉,任由那些土狗啃的興高采烈。
楊沅又撿了些柴禾來,洞中就燃起了暖暖的火焰。
最好的雪撬犬,一天能跑一百多公裡。
如果有九到十隻雪撬犬,拉上一個人,那就跟玩兒似的。
楊沅這些雪撬犬算不上是世間最好的雪撬犬,但是在這冰天雪地之中,一天跑下來的路程,也是相當可觀了。
楊沅燒了些雪水,晾涼以後,就端到了狗狗們麵前。
得讓它們吃好喝好還要休息好,楊沅趕路,可全指著它們了。
伺候好了這些高大的土狗,楊沅才開始為自己準備吃的。
洞中靜謐,隻有枯枝燃燒發出的劈啪聲響。
……
歡喜嶺上,完顏驢蹄的家人還沒有搬往上京。
最主要的原因是,留在這裡的多是老弱婦孺,而且此去就要長住上京了,那就是徹底的搬家。
那樣的話,在這寒冷的冬季,就要做相當多的準備工作。
最主要的原因是,如今的貿易地點,還在歡喜嶺。
甚至仍有一些部落,正用爬犁繼續往這兒運貨,這兒必須要留人主持局麵。
不過,歡喜嶺和上京城的訊息傳遞,已經極是頻繁了。
所以,上京那邊的消息,這邊知道的也很快。
完顏驢蹄和李太公為了招攬大宋楊學士,想讓皇家和李太公家,分彆與楊沅聯姻的消息,就已傳過來了。
李王妃已經成了皇後,在登基大典之前就已去了上京,如今在歡喜嶺主持大局的,就是四姑奶奶。
四姑奶奶就這件事,跟她的侄孫女兒完顏萍通了氣兒。
李王妃就這麼一個女兒,這正室的位置,必然是她嘛。
完顏萍從四姑奶奶那兒出來的時候,暈暈乎乎的,就跟考了全年級第一似的。
小臉通紅,眼神兒迷離,走路發飄,時不時就傻笑一聲。
她的異樣反應,當然引起了一眾小夥伴的好奇。
於是,她們就詢問完顏萍。
你考了第一會不告訴彆人嗎?
所以,完顏萍就羞羞答答、心花怒放地告訴大家,不好意思,人家一不小心,要當你們的師母了呢。
隻要有一個人知道了,這件事也就瞞不住了。
很快,歡喜嶺中學初一一班的全體同學就都知道了。
李家諸女憤憤不平,於是就去向四姑奶奶求證。
“這死孩子,一張破嘴就沒個把門兒的,老身都千叮嚀萬囑咐,叫她彆往外說了。”
四姑奶奶一邊暗暗罵著侄孫女兒的不靠譜,一邊無奈地告訴李家諸女,李家會有一個人嫁為楊學士的側室。
不安撫不行啊,現在還指著她們乾活呢,四姑奶奶老邁年高的,哪有那麼多精力。
再說,那小數計數法和表格法,可是這些女娃兒們掌握著呢,一個個神秘兮兮的不肯教彆人。
包括完顏家的那幾位姑娘,也是這樣。
真是白生了一群白眼狼。
李王妃隻有一個女兒,所以完顏家其他少女沒得爭。
可李太公有好幾個兒子,每個兒子都有女兒,每個女兒都算是李太公的嫡孫女兒。
這一來,誰有成為楊老師側室的機會,那就不好說了。
秀寧、沅芷還是清露?
文秀也不無可能喔。
所以,李家諸女,立即彼此提防起來。
完顏萍還等著李家的姑娘來找她麻煩呢,結果她左等也不來,右等也不來。
完顏萍悄悄派人去打聽了一下,原來李家的姑娘們正在內鬥。
切,一個能打的也沒有!
班長同學揚起了她高傲的頭。
……
北國的夜晚是蕭條的,尤其是在這冬夜,天還沒黑,大街小巷就沒了人。
那寒風刺骨,雪沫子直往脖梗裡灌,在溫暖的臥室裡躺著不好麼?
但江南,則是另有一番風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