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夫人車隊離開的當晚,上官駱和沙牛兒領著數百騎勇士,衝進了歡喜嶺。
“金夫人的車隊已經走了?就在今晨?”
上官駱眉頭一皺,頓覺其中必有蹊蹺。
四姑奶奶道:“走了,今晨走的。不過,我們已經仔細檢查過了,車隊的人和車上的貨,都沒有楊沅的蹤影。”
上官駱目光閃爍不定:“會不會檢查的人有被收買的?
那位金夫人在歡喜鎮駐留多日,她那麼有錢,財帛動人心呐。”
四姑奶奶果斷地搖頭:“不可能!老身讓萍兒她們去搜的。
萍兒一直很喜歡楊學士。如果她看到楊學士藏身車隊之中,你說她會放人走嗎?”
上官駱聽了頓時釋疑了。
當然不會放他走了!
欺騙了人家的感情,完顏小公主盛怒之下,會把他綁起來,先抽一頓小皮鞭,然後就把臥室修成監牢,把他永遠囚禁在裡邊吧。
這麼說,楊沅和金夫人的車隊真的全無乾係了,難道是我猜錯了?
上官駱來來回回地踱著步,反複推敲,能幫楊沅的,還是隻有高麗人的車隊。
上官駱忽然停住腳步道:“我還是覺得不對勁兒。
他們是今早走的對麼?他們是馬拉橇,滿車的貨物,不會走的太快,我追上去看看。”
六叔公急忙道:“楊學士固然對我們很重要,這些高麗商人我們也得罪不得。上官大人你……”
上官駱微微一笑,目光精光隱隱:“多謝六叔公提醒,我知道該怎麼做!”
上官駱返身就走,四姑奶奶詫異道:“天色已晚,上官大人這是要往哪裡去?”
上官駱頭也不回,腳步匆匆:“追他!”
……
楊沅的逃亡路,非常的悠閒。
金夫人是很會享受的人,對於吃穿住行特彆的講究。
他們現在所乘的“馬車”又沒了輪子,下邊變成了滑雪的橇,走起來可比車子平穩多了。
楊沅坐在華美舒適、溫暖如春的車中,與高麗美人談天說地,時而掀起窗簾,欣賞那霧淞的神話世界,真是好生得意。
大概他這般的舒適,就是上天也看不過去了。
所以,這一晚,他們遇到了馬賊。
一群足足數百人的馬賊。
這本來是絕不可能的,成規模的賊寇,意味著不事生產,隻搞破壞的這群人,必須能隨時擄掠到充足的物資。
所以三兩個兼職的剪徑小賊常見,這等規模的賊寇就不多。
可是現在不僅出現了這樣一支隊伍,而且他們還都配了馬,鞍韉皮甲,一應齊全。
更神奇的是,這些馬賊中,還有人蒙了麵,這是怕祖宗蒙羞嗎?
金夫人很緊張,她的商隊來來回回的,已經走過多少次了。
這條商道本就沒有什麼成規模的賊寇,又有沿途各個部落關照,所以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天。
她帶的侍衛雖然不少,可論勇武,也未必就比這群強盜更強。
如果……一旦自己的護衛被馬賊們殺散,自己落在他們手中……
想想那場麵,金夫人臉都白了。
楊沅站在車轅上,看著月夜之下縱橫廝殺,怪叫連連的馬賊們,卻忽然輕笑了一聲。
“他們,終於還是追上來了啊,卻不知……是誰領隊?李佑?還是楊玄策、餘奉先?”
今夜無雪,月光清明。
月光映著雪光,大地上的能見度相當高,毫不影響大家月下交手。
聽到楊沅的話,金夫人動容道:“他們是金兵?”
楊沅道:“顯然就是了。隻不過,他們想來是不願開罪你這位財神爺的,所以才詐稱自己是馬賊。”
金夫人並沒有因為楊沅的這句話而放鬆。
因為,在金人眼中,高麗商隊當家作主的人是王帥,不是她。
所以,在金人眼中,隻要王帥在,就足夠了。
再者,金人不願開罪與之通商貿易的高麗人,所以才冒充馬賊,那意味著什麼?
那就意味著,他們以馬賊的身份,想乾什麼就乾什麼。
因此,她的危機並未解除。
金夫人很清楚,自己的美貌對一群可以為所欲為的男人來說意味著什麼。
她恨恨地跺了跺腳,道:“你怎麼還笑得出來的,我們很危險啊!”
楊沅道:“我知道啊,可是,我哭就有用嗎?”
楊沅拔下了車頭的大旗,旗子很快就被他捋到了地上,旗杆變成了一杆長槍。
楊沅立於車頭,沉聲道:“馬戰非你等所長,我們不能纏鬥,立即往前衝!”
那車把式是金夫人的絕對親信,他也看出形勢緊張了,立即一縱馬韁,驅使兩匹拉橇的駿馬向前衝去。
楊沅就立在車頭,隨那車子如何晃動,雙腳都穩穩的仿佛生了根,手中一杆“大槍”虛虛地抬著。
看到楊沅那般挺拔的身姿,心中又驚又怕的金夫人忽然就有些安心。
這個男人,總是能給人一種安全感。
“噗!”
“砰!”
楊沅先是一挑,接著一掃,策馬趕來攔截的兩個馬匪便摔了出去。
一個被旗杆銳利的鐵築旗頭刺進了胸膛,另一個被掃飛出去時哇哇吐血,恐怕不死也要重傷。
“應該就是他們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