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!”
肥玉葉對他的獨斷專行有點不高興了,你這什麼態度嘛,不能好好說話嗎?
撩人家的時候一副嘴臉,現在就另一副模樣,屬狗臉的吧你,說變就變。
因為生氣,所以肥玉葉沒有送他,讓個小丫鬟就把他送走了。
楊沅這邊一走,肥夫人就趕來了。
肥夫人是個很傳統的婦人,男主外女主內,無怨無悔,本本份份,平時並不拋頭露麵。
女兒領了一個年輕男子到她的書房,這個消息通過丫鬟之口傳到了她的耳中,夫人頓時大喜。
這閨女馬上就二十了,大宋臨安固然有些人家女兒成親較晚,可是二十歲那也是個大坎兒了。
過了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。
以前丈夫在家,肥夫人一切但憑丈夫做主。
現在丈夫不在家,女兒這終身大事她豈能不操心。
“女兒呀,剛剛來的男人是誰啊,多大年紀了,做什麼的呀,沒成親呢吧?”
肥玉葉繃著臉兒道:“剛剛哪有人來?”
肥夫人瞪了她一眼:“對娘親也要瞞啊,你看他這茶水還沒撤呢。”
肥玉葉板著臉道:“沒有男人,剛剛就來了一條白眼狗!”
肥玉葉起身走開了,肥夫人看著氣呼呼走開的女兒,不禁眉開眼笑。
實錘了,女兒這是真有了心上人了,謝天謝地,阿彌陀佛!
……
“曲大叔,派人查一查會子紙局!”
楊沅一回去,便叫人找來了曲大先生。
現在“有求司”負責幕後管理的就是他。
會子紙局也叫造會紙局,位於後世的花港觀魚南側一帶。
“會子專用油墨,是由戶部負責製造和提供的,也要查。”
“會子務,兩名監官、幾個掌典,尤其是印甲一號房的所有人,都要盯著。”
楊沅想了一想,又道:“打銅巷翠玉樓的水芙姑娘,也派人盯著。”
曲大先生一一記下,最後問道:“真的不需要請皇城司或機速房的人介入嗎?
查的是各個衙門或者衙門裡的人,咱們查,事倍而功半。
如果由他們出手,就要容易很多。”
楊沅搖搖頭,輕輕地道:“曲大叔,原皇城司都頭,如今樞密院機速房蟬字房的掌房有大問題,你說,我還敢信任他們嗎?”
曲澗磊點點頭,道:“既然這樣,那麼臨安的各處印書坊,也應該查一查。
如果有人能製造楮紙,調製專用油墨,那麼……很可能會利用印書坊作為掩護。”
楊沅點點頭:“曲大叔所言甚是,臨安各處印書坊,也進行調查。不過,你也不用太過擔心。”
楊沅點了點書案上那份線條淩亂的思維導圖:
“最終的一切,還是要著落在寇黑衣這個人身上,老苟叔那邊正盯著他呢!”
……
燕京,天長觀(白雲觀)。
又是一場大雪,天長觀在紛紛揚揚之中,早已籠罩在一片白雪之下,更顯肅穆。
隻懸了一個鬥大的“道”字的靜室中,流雲子湯道生盤膝而坐,雙手掐訣,隨著吐納,胸膛很久才起伏一次。
一個披著鬥篷的人肅立在他麵前,恭聲道:“觀主,咱們的人已經順利抵達臨安並潛伏下來。
傳回的消息說,會子務那邊也會儘快動手。”
湯道生淡淡地道:“接下來,由第五浮屠‘臥蠶’親自主持大局,一切由他自主決定。
臨安至燕京的消息聯絡,暫時切斷。”
“是!”
那鬥蓬人答應一聲,轉身出了靜室,走進茫茫大雪之中。
……
鄂州,中侍大夫、武勝軍承宣使、鄂州禦前諸軍統製李道,領著十餘騎侍衛,自長街上行過。
年關將近,城中尤顯熱鬨,道路兩旁都是擺攤賣年貨的,行人也很多,所以他們的馬速也放慢了下來。
一名年輕的騎士走在李道旁邊,大聲道:“爹,去接妹子的人怕已到了臨安吧?”
李道點點頭:“應該接到鳳娘了。”
那年輕的騎士道:“要我說,早該接小妹回來了。
小妹才多大年紀,咱們李家又不是養不起她,這麼早物色婆家做什麼?”
這年輕人是李道的第二子,名叫李高潔。
李道歎息道:“早嫁晚嫁都是嫁,爹這不是想給她尋一個東華門外唱名的好兒郎做夫婿麼?
誰曉得老夫剛把女兒托付給他,他就去了金國,還一去不複返了呢。”
李道懊惱地搖搖頭,忽又撫須一笑,道:“不過,上次派去探望你小妹的人不是說,楊子嶽把你妹子,托付給晉王妃教導了麼?
呐,因此一來,咱們家和晉王,可不就有了一段香火情?怎麼算也不虧。”
路旁,一個手握虎撐的走方郎中,看著這一群武人自長街上策馬而過,將手中虎撐搖了幾搖,又複向前行去。
順利潛入大宋地境以後,洛承安便以走方郎中的身份繼續前往臨安了。
他和顏青羽、嶽佩瑩已經分頭行動。
顏青羽仍是以書生身份、遊學的名義前往臨安。
至於嶽佩瑩,如果始終以獵戶女的身份,背井離鄉這麼遠那就奇怪的很了,也不知道她換了什麼身份。
他們三人出發之前,都備有好幾分不同身份、不同名字的“過所”,隨時可以變換身份來曆的。
……
機速房八紱堂上,寇黑衣正站在都掌房鄭遠東麵前。
他剛剛收到大宋潛伏在燕京的秘諜送來的消息:
“血浮屠”派人潛來大宋,執行一項絕密計劃。
但“血浮屠”的這項計劃保密級彆太高,所以他們究竟想做什麼,目的又是什麼,現在還查不到。
這種消息很重要,是需要立即上報的,所以他馬上趕來了八紱堂。
鄭遠東道:“金人想做什麼,我們不得而知。
但是以金國現在的情況來看,消滅北部叛軍,是他們最重要的事。
這個時候,他們‘血浮屠’派人南下,唯一的目的,隻能是製造事端,使我大宋內亂,無暇他顧。”
寇黑衣頷首道:“都承旨說的是,以下官看來,他們能采取的手段不外乎是:
煽動叛亂、刺殺大員、擾亂經濟、製造恐慌。彆的,很難達到他們想要的效果。”
鄭遠東道:“離間分化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他站起身,踱了幾步,道:“通報皇城司,和他們聯手。
官家改元,新朝氣象一派大好,這個時候,萬萬不能出現重大事故。”
寇黑衣恭應一聲,道:“下官這就去找沐提舉。”
“等等!”
鄭遠東喚住寇黑衣道:“利州西路安撫使吳璘,向樞密院報來消息,前軍斥候發現臨洮方向有異動,當地金國駐軍,似已變更為西夏兵馬。”
寇黑衣震驚地道:“竟有此事?”
鄭遠東臉色凝重地道:“吳將軍正派人做詳細調查。
如果情況屬實,顯然是金國為了擺脫我們大宋對它的牽製,有意拉西夏下水了。”
寇黑衣道:“這個餌,西夏不能不吞,如果情況屬實,朝廷打算怎麼辦?”
鄭遠東道:“那不是你我需要知道的東西。
朝廷現在需要重建針對西夏情報搜集的專司官署。”
寇黑衣肅然道:“卑職馬上安排。”
一切對外諜報事務,均由“蟬字房”負責,寇黑衣這麼說沒有問題。
但鄭遠東卻搖頭道:“不,隨著金國分裂,我大宋有望收複故土。
機會難得,對於金國消息的刺探,務必要全力以赴,以佐助朝廷進行決策和用兵。
所以,你以後專司對金的情報刺探。
西夏情報司,本官將另設一署,由劉商秋主持。
你把原本派駐西夏的諜探移交給他,其他人手,由他自行征集組建。”
寇黑衣神色如常,沉聲應道:“是!那麼……下官儘快與他交接。”
……
新金上京,由被抄沒的一座燕京官員的府邸改建的衙門,掛上了一塊新的牌匾:“儀鸞司。”
這個衙門悄然成立了,不顯山不露水的,沒多少人知道這個衙門究竟是乾什麼的。
他們隻知道,這儀鸞司第一任指揮使,是由禮部尚書上官駱兼任的。
以文官兼任武職,或以武官兼任文職,在金國並不稀奇。
猛安謀克製下,很多地方官員,就是文武大權一把抓的。
而且這儀鸞司一聽就是掌管宮廷儀禮的衙門,大抵就是養了些儀仗兵,那麼放在禮部名下,倒也合理。
“儀鸞司”內,如大宋設龍、鳳、魚、蟬、雀、蛇、象、獅的八紱堂,它下設了五堂,分彆是狐黃白柳灰。
他們很接地氣的把東北五仙給安排上了,狐、鼬、蝟、蛇、鼠。
問題是,用五大仙的名字命名五堂,本是完顏萍、李清露等姑娘們的意思。
可真的設立以後,她們又嫌有的名字不好聽,為此爭的不可開交。
於是,上官駱用上了五仙的雅稱彆號為五堂命名,這才解決了“儀鸞司”成立以來的第一個危機。
青麵(狐)堂,黃仙(鼬)堂,叢山(蝟)堂,玉京(蛇)堂、子神(鼠)堂……
姑娘們這一下都滿意了,上官駱卻哭笑不得。
既然如此,當初何必用“五仙”命名呢?
儀鸞司悄然成立,對標的就是大宋的機速房和皇城司、金國的血浮屠、西夏的飛鷂子。
而它成立之後所製定的第一項計劃,叫做——“燕歸來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