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沅病怏怏地趕去向朱倬告假了。
一見楊沅這副模樣,朱倬絲毫沒有懷疑,立即準了假。
左副都禦史肖鴻基,右都禦史談琦,還有左僉都禦史王晨坤聽聞楊沅生病,還特意趕來探問了一番。
楊沅如今可是都察院之星,很是給都察院掙了臉麵,這些同僚對他的觀感都很好,至少表麵上如此。
楊沅與眾同僚寒喧一番,就帶著劉大壯腳步虛浮地出了都察院。
大壯特意給他雇來的一輛步輦就停在那兒。
楊沅被劉大壯扶上步輦便揚長而去。
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回家養病去了,但楊沅卻很快就出現在了晉王府。
“什麼?你要納妾?我家小妹過門兒才半個月吧,你這就要納妾了?你納妾也就算了,彆聲張啊,你還要請我去吃酒?”
晉王趙璩一拍幾案:“殺人還要誅心?”
楊沅詫異地道:“大王,反應不至於如此激烈吧?你說你自己都多少個侍妾了,伱這不是隻許州官放火,不許百姓點燈唄?”
坐在趙璩懷裡的菡萏姑娘吃吃地笑道:“二郎你不有所不知,我家大王啊,可是看上過冰欣姑娘的,結果冰欣拒絕了我家大王,現在倒甘心為你作妾了,你還要請我家大王去吃你的喜酒……”
竟有此事?
楊沅訝然看向趙璩。
趙璩老臉一紅:“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,看什麼看?”
楊沅笑道:“我在看君子,君子懷中有個淑女。”
菡萏聽了,便掩口吃吃一笑,媚眼兒向楊沅一瞟,腰下的圓臀扭動了幾下,故作嬌羞。
趙璩被她磨得吃不消,一巴掌就轟走了她,楊沅這才神色一正,道:“下官還有一事,想先和大王你說一聲,讓你有個準備。”
趙璩哀歎道:“我就知道,你來找我,絕不隻是喝頓酒的事兒,你又有什麼麻煩要我幫忙了?”
楊沅肅然道:“這件事,是下官的大麻煩,但是一旦促成,卻是一件讓天下百姓滿意、天下武將滿意、我大宋皇室更加滿意的大事!”
趙璩立即坐正了身姿,饒有興致地道:“說來聽聽。”
……
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。
嶽觀嶽班主連夜寫的本子,打算排練成新劇,在正月十五的時候正式推出,因此這一天都忙得不可開交。
他正忙著,就被兩個神秘人帶走了。
然後,他就出現在了晉王府。
一見是晉王殿下要見他,嶽班主馬上叫苦道:“大王,小人現在聽勸了,就隻拍您說的那個那個什麼,哦,對了,甜劇和爽劇,可是一點兒都不演虐的了。
不但小人戲裡的主角不虐,主角的女人不虐,就連主角的身邊人都不敢虐了,大王為何又來尋小人的晦氣?”
“鵝鵝鵝鵝,嶽班主你這是說的什麼話,本王有說過你演個劇都不許虐嗎?藝術創作是自由的,本王怎麼會橫加乾涉呢?”
“嗬嗬,是。”
“本來就是嘛,一切劇情都是要為劇的主題宗旨服務的,必要的虐才能叫人記憶深刻嘛。”
“嗬嗬,大王說的是。”
“呐,本王現在有個故事,想讓你虐一虐,不是,想讓你演一演?”
“哦?”
嶽班主馬上警惕起來,這位大王那臉是屬狗的,說變就變,不能不防。
晉王道:“最近樞密院修繕官舍,意外在夾壁牆內發現兩具屍體,一個婦人、一個孩子。
這事兒,你聽說過吧,本王想讓你把這個故事拍出來。”
嶽班主一聽大喜,忙道:“大王,小人正在籌備新劇啊,正是以這件事改編的。”
晉王兩眼一亮:“竟有此事,你打算怎麼拍,快說說。”
嶽班主難得和晉王看法一致,立即抖擻精神解說起來。
晉王聽罷連連搖頭:“膚淺、幼稚,你拍的便是再精良,也掩蓋不掉它廉價而敷衍的本質。”
嶽班主懵了,我這劇可是忠實遵照真實事件拍攝的呀。
從發現屍體到破案,不過二十四時辰,最後把真凶繩之以法。
劇情環環相扣,緊湊無比,內部排練的時候就看到人眉飛色舞呀。
它……它有大王說的這麼差嗎?
晉王道:“那壞人被繩之以法了,然後呢?他是被判了死刑還是怎樣?你寫了嗎?
要深刻,要讓人反思,要讓人憤怒,普通人的正義沒有光環,如果有,那就是憤怒,憤怒就是正義的力量。”
雖然趙璩自己對這句話也是一知半解,但是他覺得跟老和尚打機鋒似的,聽著就有格調。
所以剛剛楊沅說過之後,他就牢牢記了下來,現在一說,就把嶽班主聽傻了,晉王殿下見了,優越感頓時油然而生。
嶽班主結結巴巴地道:“那……那依大王之見,要如何才……才顯得深刻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