店裡的一個廚子站在岸邊,和船家核對著送來的食材數目。
楊沅走進“水雲間”大堂,大堂裡幾個夥計在灑掃清潔。
青棠姑娘坐在櫃台後麵的高腳凳上,輕輕晃蕩著雙腳,用一口菜刀認真地削著鉛筆。
鉛筆這東西,至少在漢晉以前就有了。
那時候它就叫鉛筆,是用裁削好的木片夾著炭芯製成的。
毛筆在很多場合不方便使用,所以行商、店腳一類的所在,都習慣用鉛筆記錄。
如果需要正式入賬,回頭再用毛筆謄錄到正式賬簿上。
楊沅一眼就看到了丹娘。
丹娘拿著雞毛撣子,正踮著腳尖灑掃著一二樓之間的欄杆。
其實楊沅一進來她就看見了,卻馬上轉過身子,踮起腳尖兒,舉起撣子去輕拂樓欄。
合體的短襦因為她踮腳探身的動作提了起來,把她的腰線凹出了一道曼妙的曲線。
這“不經意”間的呈現,尤其迷人。
自從楊沅把“賣妾文書”爽快地還給她,丹娘對楊沅的防範就不複存在了,並且開始思考把楊沅變成自己男人的可能性。
丹娘空有美貌,卻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,她太需要依附一個強者了。
楊大官人這樣的出身,正常情況下她是高攀不上的。
如今雙方既有機會交往,楊大官人又是這麼好的出身,人也年少英俊……
她有什麼理由不去緊緊把握呢?
丹娘晚上都是和青棠一起睡的,這個打算她也告訴了青棠。
青棠聽了,馬上舉雙手雙腳表示讚成。
小青棠因為饒大娘之死,現在比她師父丹娘更想做回正行。
可她小小年紀,現在隻能抱著師父丹娘的大腿才能活著。
而她師父……,也需要有一條大腿抱著才安穩呐。
小青棠對楊沅是很合眼緣兒的,她太願意讓楊大官人做她師丈了。
有了小徒弟的鼓勵,丹娘更是下定了決心,甚而因此有些患得患失起來。
楊大官人知道我的底細,我這樣的家庭,又有過做“遊手”的經曆,大官人會不會看不起我呀?
丹娘唯一還能拿得出手的,就隻有她的年輕與美貌了。
所以,見楊沅進來,丹娘本能地就想展示自己美好的一麵。
楊沅抬眼望時,看到丹娘那曼妙的體態,的確怦然心動了!
真是一個尤物啊!
我選的人,果然不差!
有丹娘出馬,還怕那完顏屈行不乖乖入我彀乎?
一個夥計走過來,客氣地對楊沅打聲招呼:“客官,你來的早了,小店還沒開張呢。”
楊沅向灑掃樓梯的丹娘呶了呶嘴兒,笑了一下。
那夥計恍然,連忙退開了去。
夥計退到櫃台邊,看看楊沅,再看看丹娘,忍不住對擦拭櫃台的另一個夥計酸溜溜地道:
“那位大官人先前來過的,這麼早又來,怕不是看上咱們內掌櫃了吧?”
另一個夥計抬頭看看楊沅,不以為然地道:“咱們內掌櫃的正當妙齡,還能一直守寡麼?再說她生得那麼美,有人看上她,又有什麼稀奇?”
前一個夥計不服氣地道:“我就是替咱們老東家感到不值。方掌櫃的墳頭土都還沒乾呢輕,內掌櫃的這就找相好了?像話嗎像話嗎?”
“啪!”
青棠把削鉛筆的菜刀往櫃台上一拍,柳眉倒豎。
“你們都閒得沒事乾了是吧?東家雇你們來,就是豆棚瓜架扯閒篇兒的?”
青棠是丹娘的身邊人,兩個夥計不敢跟她犟嘴,立即一哄而散。
“哎呀,楊大官人!”
青棠姑娘這邊一聲吼,那邊丹娘就不好裝作沒看見楊沅了。
丹娘一回頭,仿佛剛看見楊沅似的,抬手掩了一下嘴巴,露出一副既吃驚又歡喜的模樣。
隨後,她便提起裙裾,流水一般從樓梯上瀉了下來。
就連走路,她都走出了與眾不同的味道。
一階一蓮步,一步一風情。
楊沅看得賞心悅目。
丹娘走到麵前,向楊沅盈盈一禮:“大官人來的真早。”
楊沅笑道:“咱們的事,我已經想了一個主意。此處……倒是不方便說話,走,咱們到院子裡去說。”
楊沅說完,頭前便走,那副輕車熟路的樣子,倒像他才是此間主人似的。
青棠趴在櫃台上,衝丹娘笑眯眯地揮了揮小拳頭。
師父,你可要加油啊,這條粗大腿,你務必要抱緊了,莫撒手!
要不然,可憐的小青棠就要跟你一起沉了!
丹娘瞪了她一眼,然後就收回目光,垂著頭,邁著小碎步,溫溫婉婉地跟在楊沅身後。
那模樣兒,就像個新過門兒的小媳婦兒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