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沅方才在他們吟詩賦詞的時候,便在拚命回想,有什麼讀過的詩詞,而且要在這個時代之後了。
情急之中,倒還真被他想起一首,原本就是想著以備萬一的。
這時趙璩一擠兌,又看到虞允文為他解圍,忽然便有了一個好主意。
今日這幾個大名人,可就虞允文還沒留下真跡呢。
於是,楊沅笑道:“小弟也做一首詩?自然是使得的。不過,小弟的字寫的可不好,可否請彬甫兄執筆?”
虞允文甚覺有趣,便欣然道:“好,既如此,那為兄來寫。”
他接過筆去,攤開一張新紙,先在題首寫了個跋:
紹興二十四年五月十九,與陸務觀、範至能、楊廷秀、伯潤夫、楊二郎同遊鳳凰山,於望海樓上觀錢塘弄潮兒。興之所至,二郎賦詩一首,某欣然為之代筆。
楊沅見了,心花怒放,啊哈!咱的大名,終於可以出現在彆人的詩詞裡了。
楊沅故意沉吟了一下,仿佛在思索如何造句,然後便漫聲吟道:
《錢塘觀潮》
此是東南形勝地,鳳凰山下步周遭。
不知幾點英雄淚,翻作千年憤怒濤。
虞允文提筆便寫,前兩句還沒什麼,等楊沅說到“不知幾點英雄淚,翻作千年憤怒濤”時,虞允文訝然抬起頭來,幾乎忘了再寫下去。
其他幾人也都大為驚訝,一個個瞪著楊沅,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。
楊沅頓了一頓,等虞允文反應過來,這才繼續說道:
雷鼓遠驚江怪蟄,雪車橫駕海門高。
越人視命輕猶葉,爭舞潮頭意氣豪。
虞允文提筆寫就,又有末尾寫上他這個代筆人的名字,便長長歎息了一聲。
“諸位賢弟,今日詩詞,論意氣風發、氣概豪邁者,二郎這首詩當為第一!”
眾人也是連連點頭。
論意境,論氣勢,這首詩確在他們今日所作詩詞之上。
陸遊忍不住道:“不想二郎竟有如此文采,為何不赴科考,求取功名呢?”
楊沅心道,我想啊,我怎麼不想?可我也得會啊!彆說什麼時政策論了,你再讓我做首詩我都得抓瞎啊。
楊沅義正辭嚴地道:“詩詞者,小道也,何足為恃?小弟自幼尚武,功名隻向馬上取!”
趙璩聽了,目中精光一閃。
楊沅這番話聽在虞允文耳中,登時心花怒放。他和他爹爭執了大半輩子,不就是因為他也信奉隻向馬上取功名的道理嗎?
一句話,虞允文就把楊沅引為了平生知己。
陸遊讚道:“二郎自有誌向,令人佩服。為兄有個朋友,乃山陰同鄉,名曰沈溪。他也是一位無意於功名卻有一身才學的少年英雄,有機會我介紹你們認識。”
這人的名字,楊沅沒聽說過,
不過既然是他陸放翁的朋友,那定然是不差的,楊沅連忙答應下來。
陸遊笑道:“沈溪家裡有一座園子,名曰沈園,風景極為殊麗,到時候你我同去一遊,必令你流連忘返也。”
此時的完顏屈行,已經有點流連忘返了。
在弄潮結束後,丹娘就很禮貌地向他道彆,由青棠和兩個仆從收拾了茶具、席坐,飄然而去了。
完顏屈行雖然努力保持著風度,可是他的魂兒也跟著人家去了。
方才品茗閒談期間,他已經問出了丹娘的身份,乃西湖岸畔“水雲間”酒家的店主。
但完顏屈行總覺得,丹娘的身份應該不止於此。
她的談吐、氣質,太不尋常了。
完顏屈行還注意到,丹娘腕上有一隻玉鐲,那玉質之純粹、雕工之精湛,便是他王府之中,也罕有如此質地、如此做工的珠寶。
尤其是玉蜀上隱隱的鳳紋,豈是尋常人家應有之物。
還有她那聞所未聞卻極儘高雅的茶道……
所有這一切,都給丹娘身上籠罩了一層神秘的色彩。
這種神秘感,讓完顏屈行有一種迫切地想要一探究竟的渴望。
同時,和丹娘相處的這短暫時光裡,是他感覺最舒坦的時候。
他從不知道,自己竟然如此健談,言語如此風趣,簡直可以說是妙語如珠。
他太享受丹娘手托著香腮,剪剪雙眸崇拜地凝視他的模樣了。
還有丹娘時不時就會因為他風趣幽默的言語掩唇偷笑的樣子,也讓他生出十分的成就感。
和彆人在一起,他從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。
他有過很多女人,可是從來沒有一個,可以像丹娘一樣,走進他的心裡。
額娘誒,寶寶好像墮入情網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