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沅上了三柱香,又跪在蒲團上叩了頭,默默祈禱一番,便把一件包袱皮鋪在了地上。
一塊塊楊氏祖先牌位,從他這一支最早自立門戶的祖先靈位開始,一塊塊地請下來,放進包裹裡,最後也打成了一個包裹。
一包珠寶,一包靈牌,被他暫且放在了櫃子裡。
他想帶走的,隻有這兩樣東西。
對麵二樓的窗子一直開著,鹿溪伏在窗口,靜靜地看著這邊。
如果說第一次,她還被楊沅蒙混過關了的話,但這一次,她很清楚地感知到,楊沅是裝睡,他隻是不想和自己說話而已。
鹿溪很難過,她不清楚兩人之間究竟出了什麼問題。
如果隻是因為楊大哥的去世,讓二郎情緒低沉的話,他身上的酒氣和淡淡的脂粉香氣又是怎麼回事兒?
他能攬著一個酒女縱情飲酒,卻連和我說幾句話都不願意麼?
回憶著兩人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,鹿溪一遍遍地想要說服自己,二哥不會變心。
可是,楊沅肉眼可見的冷淡,和他身上若有若無的脂粉香氣,卻在一遍遍地提醒她,二哥……
在外邊有了人!
……
翌日早起,楊沅還是在店裡用了早餐,然後像往常一樣,離開了小食店,遛遛達達地向外走去。
正收拾著一張餐桌的鹿溪抿了抿唇,忽然解下了圍裙,對宋老爹說了一句:“阿爹,我出去一趟。”
宋老爹欲言又止,最後卻隻是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。
楊沅再次來到“王媽媽大茶坊”,還是上次他坐的位置。
大茶坊散座裡有些客人正在一邊喝茶,一邊聊天,隱約能聽見有些客人眉飛色舞地正在說著隋唐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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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沅聽在耳中,卻完全沒有當初看著眾人為曲先生的《新三國》如癡如狂的得意。
一個已經決心赴死且料定自己一定活不太長的人,又怎麼會為這些事情動心?
那個說的津津有味的人,顯然是在給自己的朋友“補課“,那是漏掉了一講的人。
楊沅聽了一會兒,抬了抬手,一個女茶博士馬上趕到他身邊,彬彬有禮地道:“客官?”
“曲先生,幾時在你店裡說今天這一講?”
女茶博士莞爾道:“那客官可是來的太早了,曲先生要到酉時七刻才會開講呢。”
“酉時七刻麼……”
楊沅估算了一下時間,又道:“麻煩你告訴曲先生,這一講結束後,到後街‘了心客棧’找我,我叫楊沅。”
女茶博士沒想到這位客人竟然認識曲先生,而且這口氣……,竟然要大忙人曲先生乖乖去見他?
不過,做這迎來送往、客官招待生意的,誰還沒有幾分眼力?
她看得出這位年輕客人並非說笑,而且他似乎篤定了曲先生知道這個消息後一定會赴約,又豈敢怠慢了。
甚至於,她對楊沅的態度都好了許多。
待女茶博士恭敬地答應下來退開,楊沅便慢慢地吃著點心喝茶,等候著盈歌。
雙方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近一刻鐘,盈歌才帶著阿蠻匆匆走進店來。
還是一身男裝打扮,手持象牙小扇,後邊跟著背著個包袱的阿蠻,一如他們上一次在這裡見麵的模樣。
街對麵一家店麵的屋簷下,鹿溪遠遠地看著,她已經看出,那個與二哥在此相約的少年人,分明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