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前替“水雲間”方掌櫃的保媒,新婚之夜,新郎倌就死了。
好不容易又盼來一門親事,說和了宋家小娘子鹿溪和楊沅定親。
結果沒多久,那楊沅就變了心,跟著一位金國貴女跑了,公開退了婚。
劉媒婆弄得灰頭土臉的,感覺這一行她都快要乾不下去了。
如果不是現在找她保媒的人太少,今天這趟“水雲間”她是絕不會來的,這是傷心地呀。
劉媒婆道:“劉大少爺和他爹,就在前堂大廳裡坐著呢。丹娘啊,你去櫃上坐坐,我指給你看?說不定就相上了呢。”
丹娘懶洋洋地沏著茶,遞給劉媒婆一杯:“劉媽媽,你就彆替奴家操心了。奴家也是想開了,這婚姻大事啊,全看一個緣法,緣份不到,說什麼都是白扯。”
客堂裡邊,客人甚多。
除了想要一睹“西湖十一景”真容的文人士子,還有許多是來相看丹娘的。
許多人都聽說金國小王爺完顏屈行迷戀“水雲間”內掌櫃的丹娘,且因此與副使發生爭執,最終殞命的消息了。
而且,關於完顏屈行和韓副使之死,越傳越邪乎,已經有人說是二人因為爭奪丹娘情殺而死,臨安小報上就是這麼寫的。
這一來,“西湖第十一景”的名頭便響徹了臨安城。
許多來臨安赴考的學子都來“水雲間”盤桓,希望有機會一窺美人真顏。
與此同時,丹娘打贏了官司,保住了“水雲間”酒家的消息也悄悄傳開了。
當時給丹娘搬東西上鳳凰山的腳夫回來後可是說過了,
臨安府已經下了判詞,如果丹娘改嫁,可以分走不高於五千貫的資產。
現在的丹娘就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富婆。
如今天天賴在“水雲間”酒家不走的,不隻有來想要攀親說媒的,
還有一些窮書生,也幻想著能有一個豔遇。
萬一科考不中,還可以留在“水雲間”吃一口軟飯。
這麼美的軟飯,多香啊。
隻是,時至今日,也沒幾個人真的見過丹娘。
隻聽店裡夥計說,現在坐在櫃台後麵的那個小姑娘,是丹娘的義妹,姿色較之丹娘,要遜色三分。
眾人瞧那青棠,雖然還未長開,卻已是個眉眼如畫的美人胚子了。
她居然還不如丹娘,那丹娘的容貌還用說麼?
這一來就更是令人想入非非了。
劉提帶著兒子,一臉愁容地坐在角落裡。
前不久,袁郎中總算登門了,幫他兒子看過了傷勢,開了些內服外敷的藥,隻是吃了一陣兒,效果卻並不明顯。
他兒子汗毛重,胡須生得也快,因為沒到蓄須的年紀,以前還要用剃刀剃須的。
可最近幾天卻發現,兒子胡須剃了以後,再生的速度比以前慢了許多。
劉提暗覺不妙,擔心捱得久了,兒子的“秘密”傳揚出去,那時就更難說得上媳婦了。
所以這就急忙給兒子張羅起婚事來。
他本以為,丹娘雖然有些家底,可終究比不上他這個“陌上花”繡坊的二掌櫃。
而且這丹娘還是嫁過一次人的,他帶著兒子上門提親,對方萬萬沒有不同意的道理。
可現在聽著相鄰座位上其他客人的言語,這丹娘居然還很搶手?
這就有點離譜了,再怎麼說她也是一個小婦人了,憑什麼這麼搶手?
就離譜!
劉莫以一個比較奇怪的坐姿,坐在他老爹的對麵,他還沒好利索呢。
他實在不明白老爹為什麼要這麼著急給他找媳婦。
不過……看看櫃台後麵的小青棠……
比她還美的女子麼……,倒也不是不可以。
隻是,我現在傷勢未愈,洞房的時候會不會有影響啊?
劉莫想著,便深深憂慮了起來。
這時,旁邊一桌人的說話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“不錯,人家丹娘那個娘不是親娘,是認的乾親。店裡人都稱她為李夫人……”
李夫人?
劉莫眼中驀然閃過一絲怨毒,這個李夫人,會是我以為的那個李夫人嗎?
……
劉媒婆好說歹說,丹娘卻連見上一見的意思都沒有。
期間倒是又有幾個保媒的在門下晃來晃去,明顯是在催促劉媒婆。
劉媒婆見狀,不禁歎息一聲,苦笑道:“罷了,丹娘既然沒那個意思,老身也不勉強了。
“哎!老身也是流年不利啊,這自打開春以來,一共就幫人保了兩樁婚姻。
“一個就是丹娘你和方掌櫃的,結果,方掌櫃的不幸去世。
“另一個是青石巷裡的鹿溪姑娘和楊沅,結果那楊沅……,嗨……”
劉媒婆搖頭欲走,本來正無聊地擺弄著茶具的丹娘,卻霍然抬起頭來:
“劉媽媽,那青石巷裡的鹿溪與楊沅,卻又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