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世民本能想要點頭，但想到方才聽到的狂言，又不好意思真拉下臉來服軟。
如果承認這小子真有本事，豈不是間接承認朕真的不如一頭豬？
不行！不行！
這絕對不行！
“觀音婢，現在下定論還太早了，沒準隻是他碰巧猜到而已，再看看也不遲。”
李世民說話間，臉上露出了不過如此的傲然神色，惹得長孫皇後一頓狂翻白眼。
陛下，你是真死鴨子嘴硬啊！
……
“李坤！”
牢房內，已經喝醉的韓川看著呆愣的李承乾，故意嘲笑：“你怎麼一動不動了？”
“哈？抱歉師尊，是徒兒失禮了。”
李承乾回過神來，連忙賠不是，再度給韓川滿上一杯。
“師尊，請您接著說。”
“既然各大世家都想要名，那麼又該如何破局？”
問題一問出，李承乾立刻聚精會神。
而牆的另一邊，李世民立刻選擇忘記自己先前說的話，將耳朵貼到了牆壁上！
“好徒兒，還是你上道啊！”
韓川拿起酒杯，一飲而儘，輕笑了兩聲後不再賣關子：“很簡單，嗝！最簡單的解決方法就是勒石記功！”
“讓朝廷，或者某個權貴出麵在長安城外立下一塊石碑，聘請匠人刻下所有捐糧世家之名，從多到少依次排列，並宣稱百年不推，讓長安城百姓和所有來往長安的外國使臣都能夠看見！”
“世家此舉歸根到底要的不過是名，隻要把握這個關鍵，那朝廷完全可以轉移矛盾，讓他們從踩著皇權成名，轉移到踩著彼此成名！”
“到時候誰捐的少誰就會永遠被各大世家壓在腳底，被長安城所有百姓，被天下萬國所鄙夷，認為是最弱的世家，名望徹底蕩然無存！”
“為了避免這種局麵，各大世家隻能被迫進行捐糧競爭！”
“當然，這種方法也就解解燃眉之急，隻能算是一個勉強能用的下策而已。”
李承乾：“這他媽是下策！！！”
李世民；“這他媽是下策！！！”
“奇怪，我怎麼感覺聽到了兩個聲音？”
韓川疑惑，看了看四周都發現沒有他人後，想了想大概是自己喝醉酒出現幻聽了。
“師尊，你莫要開玩笑了！”
李承乾打斷韓川的懷疑，雙眼通紅。
著急的他並沒有發現方才的異樣，還沉浸在極度震撼之中。
這一刻，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快要燒沒了，以往學習的聖人治國之理都成為狗屁！
這種逃無可逃，能夠扭轉乾坤的絕世陽謀，怎麼可能隻是解解燃眉之急啊！
“不然呢？”
韓川翻著白眼反駁：“勒石記功隻有第一次最有效果，如果未來第二第三第四次爆發天災，到時候你又讓朝廷立石碑記功，各大世家理你才有鬼！”
“而且百姓還要種田耕地，也不可能記得那麼多石碑排名！”
“這不是解解燃眉之急，還能是什麼？”
“……”
李承乾徹底無言以對！
雖然韓川說的有理，可是父皇和他之前都是隻是想渡過眼前這一關，沒有任何關於以後的打算。
而師尊，居然還有空想遇到第二第三第四次天災怎麼辦。
簡直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！
“說實話，徒兒覺得這個計謀已經很完美無缺了。”
韓川翻起了白眼：“瞧你這個沒見識的模樣，以後出去彆說是我的徒弟！”
“我現在都還沒有說上策是個什麼，你滿足得也太早了！”
“啊這！”
李承乾忍著崩潰，露出了比哭還要難堪的笑容：“那麼師尊，這個上策又是什麼？”
第三章
昭獄內，李承乾想哭又不敢哭。
其實他已經想走，因為他覺得勒石記功之法已經足夠恐怖！
不！是喪儘天良！
如果再聽下，他擔心自己的心臟和五姓七望都會承受不住！
太殘暴了！
可惜韓川完全沒有放過李承乾的想法，一把手把起身的後者拉了回來。
喝醉了的他，話匣子一打開似乎就再也停不下來。
反手給李承乾灌了一杯酒後，才笑著道：“哈哈！彆一副苦瓜臉的模樣，為師這也是為你好。”
“為師不久就會得道成仙，到時候你就是想找為師指點都沒有機會，”
說著，韓川突然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：“而且這上策，其實也很簡單。”
“那就是讓朝廷，或者某個權貴出麵開倉放糧，隻不過不是免費施舍，而是高價出售，並且主動引導各大世家一起哄抬提高糧價！”
“然後再趁著糧價在最高點時，全部半價出售！”
“到時候，關內保證再也沒有一個災民！”
李承乾放下酒杯：“？？？”
哪怕自動忽略前麵的成仙瘋語，可憐的太子殿下還是滿頭問號。
“師尊，恕徒兒愚鈍，徒兒怎麼完全聽不懂啊！”
如果之前的勒石記功他還能理解一點，那麼上策那就是完全的一竅不通，，連門都找不到！
救災不就是施粥放糧嗎？
為什麼要和諸多一起哄抬糧價，為什麼又要在最後半價銷售？
這又和關內再無災民有什麼關係？
如果這番話不是出自師尊，換成其它人來說，李承乾絕對會認為他在消遣自己。
“我就知道你小子什麼也不懂，不過也正常，畢竟這些知識對大唐來說還太早了。”
韓川拿起了一根雞腿，一邊吃一邊耐心解釋：“要理解這個上策，就需要理解市場經濟。”
“簡單來說，這規律就是把所有購買商品的行為都總結為求，所有出售商品的行為都總結為供。”
“當供小於求的時候，商品價格就會上漲，到了供大於求時，商品價格就會下跌。”
“雖然這幾年多災多難，但僅限關內周圍而已，其他州郡的還是風調雨順，糧食充足無比。”
“之所以會缺糧，純粹是因為五姓七望想要搞奇貨可居，想要等到百姓們走投無路時，再逼迫他們賣田賣女，大發國難財罷了。”
“這場騙局看似完美，可實際上隻要有一個參與者破壞規則，故意壓低糧價，那麼在恐慌情緒的蔓延下，各大世家都會爭先恐後開倉售賣糧食！”
“在後世，這種情況也叫做經濟泡沫，而泡沫一旦破碎，就是鯨落而萬物生！”
“到那時，所有糧食都會回歸原本的價格，甚至更低，關內的災禍自然也就煙消雲散！”
“徒兒啊！比起勒石記功，這才是真正能割掉世家肉的陽謀啊！”
說話間，韓川眼中露出不由一絲追憶。
他穿越之前，泡沫破碎的場景基本每隔十幾年就會發生一次，降低糧價不過是小試牛刀，甚至有多個發達國家都因此而名存實亡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