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漸暗,月朗星疏,偌大的揚州城卻依舊燈火闌珊,繁華熱鬨。
齊淵站在景致優美的院落之中,欣賞著周圍的夜景,不愧是徐府,就算是在夜晚,也是處處點燈,燈籠映著花簇,景色更是美輪美奐。
隻是可惜了,如今的薑晚寧因為身子弱需要休息,暫時沒機會同他一起在這夜景賞花。
而這時,一陣腳步聲響起。
齊淵的視線朝著來人的方向看去,隻見徐府的下人們,正浩浩蕩蕩地簇擁著為首之人,朝著他走來。
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,審視打量著眼前之人,眼底儘是涼薄的冷笑。
徐崇明與他記憶中的模樣,簡直是判若兩人。
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,麵容嚴肅端方,留著修理精致的胡須,一襲藏藍色的流光錦緞長袍,身材不胖不瘦,腰背挺直,腳下穩穩邁著四方步,看起來儼然是個精明威嚴,有謀略有手段的商人。
此時此刻出現在他麵前的人,哪有半分太監的模樣?
若非齊淵清楚地記得徐崇明的長相,他甚至都會以為自己認錯人了。
等到徐崇明走近了一些,齊淵負手而立,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徐崇明的臉上,清楚地看見了他那假胡子的粘貼痕跡,覺得甚是可笑。
為了掩蓋他身為太監的事實,這徐府裡有不少的侍妾,還有一位夫人,為他誕下了一雙兒女,庶子庶女更是一抓一大把。
“咳咳,你們都退下吧,本員外與齊公子有要事商議,沒有吩咐,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這院子。”
徐崇明來到齊淵身前,一臉威嚴的,粗聲粗氣說道。
他的聲音,聽起來絲毫沒有半分尖銳,表情與姿態,也全然沒有了當初成為太監首領時那小人得誌的嘴臉,反而很是沉穩內斂。
看得出來,這些年,徐崇明不僅年歲上長了,就連這為人處世,姿態做派都學得和揚州城那些富商們毫無差彆。
齊淵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徐崇明屏退了所有的下人,騰出一整個空空蕩蕩的院落,始終一言不發。
直到所有地下人全都離開後,隻見徐崇明幾乎是立刻變了臉色,他“噗通”一聲,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,重重地朝著眼前的男子磕了一個響頭。
“奴才徐明叩見六皇子殿下,叩見主子!”
徐崇明整個人幾乎是伏在地上,語氣極為惶恐不安,似乎害怕極了,渾身顫抖著,連頭都不敢抬一下。
此時此刻的他,又與方才那出現時沉穩內斂的他判若兩人。
齊淵饒有興味的看著眼前的之人,如此之快之迅捷的變臉速度,以及那毫無尊嚴的行為,便是他早有心理準備,也不免有些驚詫。
“徐員外居然還記得自己從前的名字,本皇子還以為你在揚州城過了幾年滋潤的日子,便忘記了從前自己的身份,覺得自己得了富貴,骨頭硬了,便不將本皇子放在眼裡了!”
齊淵見他如此卑微,卻也沒有半點客氣,反而居高臨下地嘲諷了起來。
徐崇明立刻恭敬諂媚道:“奴才豈敢不將殿下放在眼裡!若不是當初殿下救了奴才一命,奴才哪裡能有今日如今奴才所擁有的一切,都是殿下所賜,自然,奴才所擁有的這些也都歸殿下所有!”
雖然在說這些話的時候,他始終沒有抬頭,沒有讓齊淵看見他陰鷙森冷的眼眸,可他心裡的不甘與野心,早已經被齊淵看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