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打唔過就快啲跑,傻女。”(打不過就快點跑,傻姑娘)陸知僑也不曉得自己怎麼就忽然間飄出一句廣東話來,他將顧嫣嫣抱在懷裡,拇指按在她的唇上,“梅雨天的,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。”
“做夢這事,又不是我能控製的。”她說得小聲,仿佛隻是說給自己聽的。
“也對。”陸知僑看了看床下,顧嫣嫣的拖鞋一隻正一隻反地靠在床邊,他彎下腰將她的拖鞋放好,“鞋子放好了,不會做噩夢了,快睡吧。”
燈被撳滅時,睡意皆消散了大半。
“嫣嫣,下個月六號,陪我過個生日好不好?”陸知僑的聲音低低的,像是在求。
算算日子還有兩周多,7月6號他就要過生日了。
“好,我陪你。”她對他總有無限柔腸,“可是我工作會比較忙,所以隻能在這個老破小了。”
“隻要你陪我就好,在哪都成。”
陸知僑將顧嫣嫣摟緊,為了安撫被噩夢驚擾的人,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的後背,就像是在哄著被夢魘驚到的小孩,他很有耐心,仿佛我這一番櫛風沐雨地坐國際航班趕來上海,隻是為了來哄你睡覺的。
顧嫣嫣穿著露背吊帶,她清晰地感覺到男人手掌的溫度以及粗糲的指腹。
他有一下,沒一下,輕輕柔柔,劃得她陣陣戰栗……
陸知僑摟著她像摟著錦繡山河,溫柔繾綣,不舍放手。
而被摟著的那個人心裡明白,他的錦繡山河不會是她。
顧嫣嫣坐在工位上,筆記本屏幕定格在上海市天氣的官博上,上海往年結束梅雨都在七月中上旬,今年出奇,出梅可能要到七月下旬,同時今年梅雨天的雨水量也遠超常年。
雨勢起來的時候,她捧著一杯薄荷拿鐵倚在落地窗那裡看雨,窗外黃浦一代的老城廂掩映在一片蒼翠的朦朧中。
待得久了,容易忘記,其實上海這樣的大城市也屬於江南,也會有江南一樣的景致。
春天有海棠和玉蘭開立枝頭,夏初路口的攤頭會有本地阿婆賣著時令花朵。
梔子花白蘭花,五塊銅鈿買一把……
北京市中心建築物限高,人隻要站在稍微高一點的地方便能俯瞰京華全貌,鼓樓挨著鐘樓,那錯落有致的胡同一片連著一片,那是一種讓人心生安寧的灰白色,但上海的市中心尤其是舊時英法租界這一代,即便有一排排的梧桐與洋房,但那些三三兩兩高聳的寫字樓還是能將人從無限惆悵中拉回來。
上海,北京,一南一北,兩座城市,兩處景致,處處不同。
中國以秦嶺淮河為南北方分界線,陸知僑這段時間一直在北京,也不曉得,他和她的那位未婚妻怎麼樣了?什麼時候會喜結連理?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這些,但是每每都會因為一些細碎的小事想到他和有關他的一切,哪怕看看天氣,哪怕剪剪指甲。
陸知僑的生日是在7月6號。
2019年7月5號周五是個陰天,那天很巧的是上海不是很熱,連悶熱也沒有。
顧嫣嫣下班回家,筆記本電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