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黑影停下腳步,咳嗽了兩聲。
我也咳嗽了兩聲。
對方又咳嗽了三聲。
我忙拉開帳篷,讓這人進來。
“東西呢,給我。”
進來的這男的五十多歲,身材瘦小,和小萱差不多高,他穿著個藍色的棉襖馬甲,馬甲背後印著一行白色的廣告小字,“北京豆汁協會。”
我點點頭,讓廖伯把一個塑料袋遞給他。塑料袋有個木盒,盒裡裝的是假妙音鳥。
這人提起塑料袋就走,一句話沒說。
這人是個小偷,但可不是普通的小偷,事後用把頭的話說,這人是個會“隱身”的神偷,他姓盧,叫盧坤,外號小快手盧。
05年到10年,他在北京團結湖胡同開了家豆汁店,後來這家豆汁店倒閉,現在變成了一家賣宮廷菜的店,店名叫小吊梨湯,小吊梨湯和798藝術街的那家小館其實是一個老板所控製,這兩家店的配貨中心,在香山四季青的旱河路附近,挨著萬壽公墓不遠。
盧坤的爺爺,就是當年北平涿州大名鼎鼎的神偷快手盧,屬於八門中的“彩行”,快手盧在光緒年間是彩行二把手,據傳和後來去了米國的朱連魁是好朋友,他表麵上是個變戲法的,實際上是個小偷,會的絕活共有四樣,分彆是,十三太保,寶蓮燈,九龍鬨海,觀音上蓮。
有件趣事。
當年朱連魁在波士頓大火以後,一個叫碼其師的外國人來到北平找他,希望能帶快手盧加入自己的馬戲團出國去表演,結果被快手盧罵走了,隔天,碼其師一夥人一夜之間被偷了個乾乾淨淨,據說在睡夢中連穿著睡覺的小褲衩都被偷走了。
他們家從清代傳到現代,不論後代乾了什麼工作,神偷的本事都沒落下,可謂是真正意義的家學淵源,神偷家族。
把頭交給他的任務,是“換鳥”,把廖伯做的假鳥換成真的,然後我們拿著真妙音鳥跑路,就在九清水眼皮子底下換。
在把頭的計劃裡,這事兒還需要一個人幫助,一個九清水身邊的“內鬼”接應,這樣才能做到裡應外合,神不知鬼不覺。
這個內鬼我開始時不知道是誰,把頭也沒告訴我,他就說內鬼有個弟弟,而這個弟弟在內蒙混了很多年,一直忠心耿耿的跟著姚文忠。
小快手盧是3點05分拿走了假鳥。
到了三點20分他回來了,並且交給我一個塑料袋後就匆忙離去,全程不過一刻鐘,我收到塑料袋後一看,裡頭裝的正是妙音鳥。
我隻看了幾眼就匆忙收起來,此時按照把頭告訴我的悄悄話,我們必須在淩晨6點之前離開,他特意反複強調了那句話,一定要在6點之前。
我把裝著妙音鳥的塑料袋藏在包底下,心裡砰砰直跳。
此事如果讓九清水發現,估計她會把我剁爛喂狗。
“東西都檢查的怎麼樣?”
“沒問題。”
我又低聲問豆芽仔:“你包裡的那件溫明怎麼樣?”
豆芽仔拍了拍自己的包,小聲說:“放心吧,沒問題,我把我媽丟了都不會丟了它,這可是幾十萬。”
“嗯.....”
我慢慢拉開帳篷一角,偷偷向外打量。
每個陣營都有派人守夜,都怕對方有可能半夜下黑手,我眼前諾大的營地上有七八處火堆,有些零零散散的人圍著火堆烤火,不時的互相低聲交談。
離我最近的火堆旁有一男一女,不知道是誰的人,男的四十多歲,女的歲數看起來好年輕,這男的右手塞在女的棉襖裡一臉開心,二人挨在一起。
看了一會兒,我發現這男的突然手上沒動作了。
過了幾秒鐘。
那女的輕輕把男的放倒在地上。
我剛好看到她把沾著血的小刀收到了袖子裡,動作很隱蔽。
這女的看了看周圍,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我在偷看。
她看著我這裡的方向。
伸出舌頭舔了嘴唇一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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