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猶豫了幾秒鐘,開口問我:“今年是不是2004年的臘月份?”
魚哥說:“不是,你記錯了,今年是2005年。”
“哦,都2005年了啊....”
他呢喃著抬頭道:“那就是,我已經在這裡住了14年了啊。”
“天冷,抽顆暖和暖和?”我點著先吸了一口,然後遞了過去。
他左看右看,看著紅通通的煙頭,兩手夾著使勁嘬了一口。
一口氣抽下去半根,他張開嘴,看著煙慢慢往外冒。
就聽他緩緩道:“我叫王平斌,原隸屬於小浪底川西地質考察隊,是有編製的。”
“91年,我們五個人來**林考察這裡分布的玄武岩岩層,後來迷路了,碰到了像黑霧一樣的毒樟氣,全都死了,就我活了下來。”
我心裡驚訝,原來是這件事,我聽說過,據說就是因為那次地址隊集體失蹤事件,四川旅遊局才永久性把**林這一帶化為了旅遊禁區。(有好奇的,可以去找找看當年四川地方的老報紙。)
豆芽仔就問他:“那你既然活下來了,怎麼不回家?”
這也是我想問的。
這人搖頭,他回憶道:“回家?當年在事發後第三個月,我終於走出了**林,還記得我回去那天是晚上十點多,我老婆見了我跟看到鬼一樣。”
“因為我是有編製的,這次算工傷犧牲,上頭一次性一家給了十一萬撫恤金,我老婆擔心我回來讓人看到了,上頭在把這些撫恤金都要回去。”
“我有兩個孩子要養,所以,那晚我們兩個商量以後,我就決定隱姓埋名在這山裡生活了。”
講著講著,他突然委屈的哭了。
他哭道:“我這算過的什麼生活,當時在這裡住了幾個月我就後悔了,92年的年底過年,我受不了跑回去了,結果我家裡一個人也沒有了,我老婆她帶著孩子跑了。”
“那段時間我感覺自己要瘋了,怕被人看到說我騙國家撫恤金,怕被抓去坐牢。”
“握草,大哥你也真夠狠,為了十幾萬在這深山裡躲了十幾年,我勸你還是早點想開出去吧,都過去了這麼久,誰還認得你。”
“我也這樣想過,可我戶籍早被銷了,連個身份證都沒有!我又能去哪裡!”
把頭示意魚哥給他點吃的。
他接過來麵包,急急忙忙撕開袋子吃的狼吞虎咽。
“慢點吃,彆噎著,”把頭和藹問:“老弟,你平常住在哪裡?”
他胡亂往自己嘴裡塞東西,手指著一個方向,嘟囔著說:“那裡有個地洞能避風,我就住在那裡。”
“那吃完了能不能帶我們去看看?”把頭又問。
這人光往自己嘴裡塞麵包,隻是連連點頭。
我將把頭拉到一旁,小聲問:“把頭,你看這人怎麼樣?他說的都真的假的?”
把頭皺著眉,低聲說:“我剛才注意觀察了,這人不像在說謊,他的話有七成概率是真的,不過一個人突然出現在荒山野嶺還是要多加小心,你讓文斌芽仔機靈點,等下去他住的地洞看看,如果那裡有他當地質隊隊員時留下的東西,那就可以信他,反之.....”
把頭話沒說完整,但我聽明白了。
是啊,一個人突然出現在這荒郊野嶺,不能不防,萬一他像七月爬珠珠老太婆一樣,是爬神教的信徒,那我們救他不就完了。
走回去,我給了魚哥一個眼神。
多年搭夥已經讓我們彼此之間有了默契,有時候互相給個眼神就知道什麼意思了。
如果發現有一點反常之處,魚哥會立即動手製住他。
那個地洞在**林深處西南方向,離墳地這裡不到一公裡。
這人緊裹著軍大衣在頭前帶路,我舉著手電就突然看到,他後脖子那裡,有一大片白斑狀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