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陰影夢魘，羅涅依舊勇不可當。
一柄平平無奇的死氣大劍在手，憑借超凡的武藝……
呃，羅涅的武藝也就一般，和其他神選騎士一樣，主打一個力大磚飛。
區彆是，他的力更大，磚飛得更遠。
死氣大劍撕裂空間，呼嘯之間，黑色裂縫翻滾亂流，伴隨羅涅勇不可當的強大氣勢，攪動空間爆鳴，聲勢一時無兩。
隻是一招平平無奇的衝刺，整個地底大墓穴都跟著震動了起來。
韋恩未曾言語，緊握陰影夢魘迎接而上。
劍鋒相觸，浩浩蕩蕩的死氣向著四麵八方滌蕩蔓延，將沿途阻攔之物腐蝕一空。
除了尤利亞，沒有任何生命能有圍觀兩代死亡騎士決鬥的資格。
小母馬屏氣凝神，默默為主人打氣，向死亡女神祈禱，一定要戰勝強敵。
且不說死亡女神正在仰臥起坐，自身難保，即便祈禱有用，就尤利亞這樣的反複橫跳，女神來了也不知該站哪一邊。
轟！！
一聲巨響，墓道轟隆隆塌陷。
大片碎石泥土墜落，觸及灰色霧氣，頃刻間煙消雲散。
兩道劍光刺目縱橫，伴隨連續不斷的金鐵交鳴聲，劍光弧線令人眼花繚亂，但在混亂之中，又有一股行雲流水的寫意瀟灑，彆具美感令人賞心悅目。
羅涅雙手持劍，驚歎韋恩天賦可怕，生來就是吃死亡這碗飯的，繼承人完美到無可挑剔，不像他，連最基本的信仰虔誠都做不到。
“尤利亞，你和誰在一起最開心？”
“是你！”
“以後想和誰在一起？”
“是你，是你，還是你。”
“……”
收回之前的話，這位繼承人爛透了。
鏘！
兩把大劍相抵，陰影夢魘劍刃下壓，寒鋒劃開一道璀璨光芒，輕易切入死氣大劍。
兩把兵器不在同一個級彆，羅涅能以死氣對抗陰影夢魘，全靠自身對死亡之氣的理解，換成彆的半神，早就被一劍砍成飛灰了。
嘶啦！
死氣大劍折斷，陰影夢魘前方再無阻擋，劍刃橫掃而下……
啥也沒劈著。
對麵脖子以上截肢，壓根就沒腦袋這一說法。
羅涅抽身退後，翻手一抖，殘劍修複如初。
背後死氣披風舞動，一縷縷灰色光點脫出，好似漫天螢火蟲一般，星羅棋布將韋恩牢牢籠罩。
陡然，灰色光點化作細小劍刃，死氣劍網穿插而下，以雷霆萬鈞之勢編織無數淩厲劍光。
韋恩身在劍網之中，肉體無視死氣大網穿插：“沒用的，你我都是死亡騎士，伱的工齡雖然勝我，但你掌握的知識未必比我多，這些死氣傷不了我。”
“你也一樣。”
“不一樣，我的力氣比你更大，還有尤利亞在旁搖旗呐喊，你身殘心亂，不可能是我的對手。”韋恩緩緩道來。
羅涅的強大毋庸置疑，能和這種強敵來一場真男人之間的較量，韋恩光是想想就有些熱血上頭。
可惜熱不得，現在不是真男人的時候，必須冷靜。
莫娜傳來消息，嫉妒之主在地獄之門上動了手腳，可以在人間行使魔王權柄，說是真身降臨也不為過。
赫休諾和烏爾的局勢並不理想，赫雅三位座天使也陷入了魔鬼聯盟的包圍圈，當務之急是儘快把羅涅的腦袋搶回來。
隻有羅涅清醒了，才能圓滿收官將一群魔鬼趕回地獄。
嫉妒之主不知發了什麼瘋，突然乾起了賠本的買賣，全無大魔王精打細算的風采，韋恩想不明白，也沒有時間去想。
反正有陰謀就對了。
因為嫉妒之主發瘋，搶回羅涅腦袋的難度變大，打了韋恩一個措手不及。好在事情並非沒有一點轉機，羅涅加入魔鬼陣營後，近墨者黑，學會魔鬼坑隊友的地域特色，算是入鄉隨俗了。
看得出，羅涅一直在壓製，或者說對抗魔鬼的命令。
沒有試圖搶奪陰影夢魘就是最好的證據。
無頭、無馬、無劍，還有大半思維對抗命令，本就是個殘缺，這下更殘了。
韋恩並未在羅涅身上感受到最強神選騎士的壓力，沒有大招，全是平A，些許小技能也無甚出彩之處，靠陰影夢魘便可輕鬆抵禦。
再加上尤利亞在一旁的誅心之言，韋恩打得非常輕鬆。
叮！
眼花繚亂的攻防過後，兩把長劍再次相碰，依舊是陰影夢魘切開死氣大劍，不過這一次，羅涅胸口挨了一腳，炮彈一般倒飛而出。
“無頭騎士，你放海了，你的心太亂，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，為什麼要戰鬥，你不可能是我的對手。”韋恩踏步前衝，一劍挑翻殘劍，又是一腳補在羅涅胸口。
“主人，你是最棒的！”尤利亞跟著補上一刀。
羅涅思維混亂，聞言暴怒到了極點，沒有第一時間修複斷劍，五指開張，對著陰影夢魘遙遙一招。
就在他即將握住陰影夢魘劍柄的時候，一股強大的排斥力將他推開。
陰影夢魘拒絕了召喚！
這份力量來自韋恩的右眼，那裡寄宿著無家可歸的死亡女神。
韋恩隻是一名見習的死亡騎士，論陰影夢魘的優先權，肯定比不過羅涅，但陰影夢魘是死亡女神的造物，女神的優先權又在羅涅之上。
女神想把陰影夢魘給誰就給誰，韋恩就不行了，他握著女神的手揮劍，羅涅還能從女神手裡把劍搶走不成。
笑死，真當羅涅是他了，人家羅涅有信仰的好吧。
不像他，一直惦記著衝撞女神！
羅涅沒能握住陰影夢魘，混亂的思維瞬間清醒了許多，驚駭看著韋恩，不可思議道：“你…女神……拒絕了我？”
“是的，女神與我同在。”
韋恩眯著眼睛，眸中閃爍一縷灰暗，純愛戰神昧著良心戴上牛頭人麵具，發出黃毛的聲音：“陰影夢魘、尤利亞、女神，原本屬於你的現在都在我這邊，你拿什麼和我鬥，乖乖認輸吧！”
女神也在我體內！
羅涅無聲回複，他和所有的神選騎士都不一樣，他並非尋常概念上的生命，他的生命由死亡賜予。
“怎麼，無話可說了，還是準備投降？”
韋恩持續輸出，打壓羅涅的戰鬥意誌：“說實話，你的表現讓我非常失望，太弱了，是騎士精神作祟，還是看不起人？”
羅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，胸腹發出沉悶的聲音：“你不是我的繼任者，女神非常看重你，好好保護自己，不要帶著女神一起冒險。”
韋恩眉頭一皺，打壓的效果出現了，羅涅的鬥誌飛快下滑，但和他想象中的畫麵不一樣。
預想中，苦主雙膝跪地，仰天喊no，背景是黃毛騎著尤利亞遠走，以及一曲悠揚婉轉的背景音樂。
最好還有一個電話亭，還在下雪。
眼下這個，總覺得羅涅的腦子變得更清醒了。
“不用懷疑，我的確想到了一些事情，因為你的出現，我可以暫時保持清醒，我無法抗拒魔鬼命令，所以將擊殺的目標轉嫁到了你身上。”羅涅解釋道。
具體原因，羅涅沒說，直言道：“你準備怎麼幫我搶回腦袋，有計劃嗎？”
“……”
“你可以試著相信我一下。”
“計劃的第一步，先把你打趴下。”
“然後呢？”
“然後……”
韋恩摸了摸腦袋，笑而不語：“桀桀桀桀———”
————
大墓穴深處。
遠離地獄之門的位置，魔鬼聯盟包圍了三位座天使，因為是順風局，每一隻魔鬼都看起來不可戰勝。
逆風局是另一種畫麵，每一隻魔鬼都菜得摳腳，生怕隊友跑在自己前麵。
赫雅三人漸漸不支，被十幾位魔鬼輪番伺候，眼瞅著就要戰敗被俘。
這邊，魔鬼們已經在開香檳，商討如何瓜分戰利品了。
“這兩個女性天使長得可真不賴，我要親手將她們墮落！”
“太貪心了，我隻要那個下流的，她和色欲很配，隻需一點七宗罪就是完美的魅魔。”
“既然沒人要，那個男性天使就歸我了。”
“我可沒說不要！”
“你們這群混蛋，太天真了，天使哪那麼容易墮落，整個地獄，至今隻有一個成功案例，傲慢之主都做不到的事情，你們真以為自己能成功？”
“那你說該怎麼辦？”
“分了，人手一份才公平。”
“我要屁股！”
“我要腦袋。”
魔鬼們滿口汙言穢語，三位座天使不為所動，尤其是赫雅，這才哪到哪，她在普魯士住小黑屋的時候，更難聽的都聽過。
三巨頭並未理會放飛自我的一眾魔鬼，低頭看著手裡的鑰匙，一次次嘗試操控死亡騎士，均以失敗告終。
“怎麼回事，不是已經調教好了嗎？”恩格伊馬抱怨道，責怪賽托拉斯辦事不靠譜。
“原本是調教好了……”
賽托拉斯也想抱怨，死亡騎士的腦袋入手好幾年了，他非常確信在上個月調教完畢，讓死亡騎士乾什麼就乾什麼。
誰承想，今天突然不靈了。
嘶啦！
幽暗的傳送門開啟，身著黑色甲胄的死亡騎士乘騎亡靈戰馬一躍而出。
無頭，但有馬，手中還有死氣環繞的白色騎士劍——陰影夢魘。
羅涅！
三巨頭大驚，緊了緊手中的白色顱骨，確認鑰匙還在自己手裡，這才安心不少。
“難怪突然失控，原來是去奪回了陰影夢魘……”
賽托拉斯喃喃一聲，眯著眼睛道：“死亡騎士，將三位天使斬殺，取下他們的頭顱獻給我。”
亡靈戰馬噴吐紫色火焰，前蹄踏地，直奔戰場中心的三位天使而去。
前方，一頭張牙舞爪的魔鬼擋路，羅涅手起陰影夢魘，背後偷襲，一劍將其頭顱斬落。
灰色披風散開，恐怖的死氣噴薄而發，化作一條條灰色觸手，蔓延揮舞，無視敵我。
幾條觸手纏繞而上，將魔鬼的腦袋和無頭身軀卷上半空，爆發澎湃死氣，在其尚未施展出權柄和領域之前將其思維意誌抹除。
魔鬼的真身在地獄，被抹除的隻是降臨人間的思維，以及降臨的容器。
魔鬼並未真正死亡，奈何降臨人間的思維太多，損失慘重，導致地獄的力量大幅下滑。地獄的風氣懂的都懂，這隻魔鬼失去了保護領地的能力，結果可想而知。
死亡騎士是懂公平的，深知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，他帶來平等，不會隻讓一隻魔鬼倒黴，對其他魔鬼也展開了追殺。
“……”x3
三巨頭大眼瞪小眼，賽托拉斯直接麻了：“都看我乾什麼，鑰匙你們兩個也有份，趕緊下令啊！”
為什麼要下令，他們的死活和我有什麼關係，就因為大家結盟了？x2
恩格伊馬和瑪爾緹亞假裝聽不見，甚至其中一個還偷偷下令，讓死亡騎士多殺幾個。
魔鬼就是這樣子的！
賽托拉斯也沒說話，三巨頭拿著鑰匙排成一排，一臉正在發力的模樣，不知道的，還以為他們真在努力控製死亡騎士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