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德妮絲口吐芬芳，三分怨念，九十七分不滿，不知道的，還以為她被小姐妹算計了。
若非剛剛那次摩擦，韋恩也這麼認為，現在嘛……
有點摸不著底。
直覺告訴他，教導主任沒有世俗的欲望，更不可能萌生愛情的衝動，可現實擺在眼前，教導主任本可以走，她沒走。
“咳咳！”
韋恩握拳輕咳一聲“伊德妮絲，剛剛……”
“住口！”
伊德妮絲板著臉看向韋恩，誰讓你喊這麼親切了，剛剛都是意外，還有，你能不能彆臉紅了？
有沒有人說過，你臉紅的樣子很欠揍，看得人拳頭發癢。
伊德妮絲深吸一口氣，很想說負責之類的話，話到嘴邊，實在說不出口，微微搖頭讓韋恩彆說了。
到此為止，什麼都沒發生。
韋恩一臉震驚，但凡伊德妮絲這時候來上一句負責，他都會認為剛剛是對方故意為之，察覺太陽、月光兩位女神降臨，追加投資來了一波大的。
什麼都不說，不符合利益至上的原則……
那波不是投資！
見韋恩一臉震驚，伊德妮絲心頭惱火，想了想，不能白吃虧，韋恩願意誤會就讓他誤會好了。
可能是關係進過，伊德妮絲懶得再演又茶又燒的教導主任，語氣平淡道“太陽和月光女神見過你，她們對你說了什麼，有沒有說我的壞話？”
“何止是壞話，簡直就是咒罵，你都不知道，詩露刻和伽勒當時罵得有多難聽。”韋恩切換生意模式，痛斥兩位女神背後說壞話的不道德行為。
“伱，知道了她們的名字……”
伊德妮絲無語道“說說看，怎麼騙到的，是不是拿我的名字激怒了她們？”
“差不多吧。”
“嗬嗬，你倒是會做生意，以光暗對立為由，兩邊都賺得盆滿缽滿。”伊德妮絲冷笑。
“你這邊賺得更多。”
“……”
話題一下就被聊死了。
伊德妮絲從沒經曆過這麼糟心的破事，冷眼看著韋恩“好好說話，我是來做生意的，你要是不願談，我現在就走。”
怨氣很重。
至少在韋恩聽起來怨氣很重，而且氣氛不像談生意，更像是找他要個說法。
韋恩沒什麼說法，剛剛那段掐了不算，果斷道“說出來你可能不信，死亡女神先來的。”
“你知道死亡的真名嗎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那她就不是先來的！”
伊德妮絲語氣更冷“我不知道她對你說過什麼，她不值得信任，無論任何時候，不管發生什麼，都不要對她抱有同情之心。”
什麼意思，你知道我知道冥國的情況了？
韋恩眉頭一挑，張口便要詢問，伊德妮絲先開口道“說吧，詩露刻、伽勒給了你什麼好處，你可以誇大了說，我都會跟上。”
她們給再多也沒有你多，你才是二號大股東，僅次於死亡女神。
韋恩什麼都沒說，揮手展示了那幅地圖。
伊德妮絲望之一愣，看了韋恩一眼道“免費送你一個情報，這是生命聯盟的遺產，曾經的生命聯盟，那時，我和死亡都在，所有人都在努力學習知識，但有五位女神膽小怕事，因此活了下來。”
“被汙染的知識？”
“是的。”
韋恩暗暗點頭，如料不差，知識來自虛空，未被過濾，寫滿了虛空的真諦。
虛空的知識原始且不講道理，好比學習的時候，古神在耳邊低語，歪比歪比，導致知識變形，不複最初的麵貌。
又或者，古神的低語就在這些知識之中，學習知識等同於聆聽古神的低語。
如何辨彆知識，如何拒絕虛空的進化，是一門十分高深的學問。
按照魔法師境界遞進來推測，生命結界可以短暫保護黃金法師進出虛空；生命力場可以讓傳奇法師進入虛空，拒絕知識和改變；生命領域可以反過來將自己的知識賜予他人，汙染製造不穩定的眷屬。
再進一步的半成品神域、位於虛空且又獨立的神國，以及神明手中掌握的大量知識，都指明了一種可能。
神明的原始積累和信仰脫不開關係！
成神之前，沒有人可以拒絕虛空的真諦，不想融入虛空，必須找到分攤代價的祭品。
信徒由此而來！
信徒信仰著神明，學會神明的知識，信仰魔法或神術，同時也為自己的信仰分攤了虛空的壓力。
在人間，越是強大的魔法師，瘋癲的情況越嚴重。
且絕大多數傳奇法師都有一個通病，他們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麼尊重信仰，有可能的話，寧可去地獄也不上神國。
傳奇法師瘋瘋癲癲的病根找到了。
但是，神明的知識已經非常乾淨了，不信神明，自己摸索未來的人，好比那些踏入虛空的傳奇法師，基本沒一個有好下場。
學習知識要付出代價，向神明獻上信仰，付出的代價遠小於自己去虛空摸索。
甚至，都不需要獻上信仰！
自由法師有信仰可言嗎？
沒有！
背叛神明的傳奇法師信仰堅定嗎？
也沒有！
神在乎嗎？
神不在乎，隻要你幫神明分攤壓力，你就是一個合格的信徒。
隨著韋恩越來越強大，他漸漸參破了這些道理，或者說，神明之間的潛規則。
說來慚愧，彆看他一身蒼白，低語聲比誰都吵鬨，聽多了還會變成他的形狀，但那是主動攻擊技能，他掌握的知識反倒是最乾淨的。
神國什麼情況，韋恩不了解，但神國能獨立虛空之中不被汙染，神明能庇佑神國中的祭品，可見成神之後，神明獲得了篩選知識的資格。
想到蒼白的月光、黃昏的落日，韋恩猜測這兩位女神以前也曾瘋狂學習了一段時間。在成神之前，成神後，她們無法剔除體內混亂的虛空真諦，思維受到嚴重汙染，不說是虛空的形狀，但也相距不遠。
真正能夠穩紮穩打，按部就班，或者說受汙染影響最小的神明，是自然、死亡、黑暗。
按照汙染的程度輕重，自然最強，死亡次之，黑暗排在最後。
太陽和月光就不說了，成神後，恐怕她們連進教室的膽子都沒了。
“怪不得一個在戶外教體育，一個在音樂室彈鋼琴……”韋恩搖頭晃腦便是一樂嗬。
“生命聯盟的遺產來自一批隕落的神明，在成神路上掙紮的半神，或是死於信仰戰爭，或是死於自身瘋狂，他們的思維已經作古，瘋狂的知識被保留了下來……”
“又或者，這些知識是被我們五個單獨撇開的汙染，封印留於以後再用。”
伊德妮絲緩緩道“這些知識可以拿來培養新的半神、從神，也可以直接學習，隻要能承受代價，一切皆有可能。”
“懂了，那兩個娘們沒安好心，知道咱倆的關係，隻要把我整沒了，你就會損失慘重。”韋恩說道。
我和你沒有關係！
伊德妮絲暗道晦氣，安娜斯塔西婭的身體，和她有什麼關係，她當時隻是感受到了一陣……
總而言之，隨便韋恩怎麼想，她知道自己沒有就行了。
“以你的生命本質，這些知識應該不會汙染你，可當你學會了這些知識，麻煩就該上門了。”
伊德妮絲冷笑道“猜猜看，到時會有哪些女神來找你？”
“除了死亡，你們都會過來。”
“沒錯，包括我在內！”
“呃，伊德妮絲，你不用刻意強調自己。”
韋恩委婉出聲，他已經放下了，希望伊德妮絲成熟一點，不然以後大家會很尷尬。
“閉嘴！”
伊德妮絲狠狠瞪了韋恩一眼，冷哼道“學不會，你就毀了，學會了，你就完了，詩露刻和伽勒沒安好心，以後離她們遠一點。”
“嗯，聽你的。”
“……”
你這麼聽話乾什麼？
伊德妮絲氣不打一處來，韋恩的每一句話，她聽在耳邊都格外彆扭，恨不得立刻把這張嘴臉撕了。
事已至此，想想未來，權且忍讓，日後再說。
“伊德妮絲，你說話呀！”
我現在不想說話！
伊德妮絲掃過韋恩身後站著的三位天使，眯著眼睛道“好大的陣仗，光是大天使長赫休諾不夠，還送了兩個添頭，你和天堂走太近了。”
赫休諾暗暗點頭，如此強烈的欲望，聖子真能救贖對方嗎？
赫雅暗暗心驚，不愧是大天使長，連神明都騙過去了。
奧嘉愣了愣，有沒有一種可能，小秘書真是大天使長？
想了想，應該不是。
直屬領導沒必要對芙蕾隱瞞身份，芙蕾沒有膽子對直屬領導大呼小叫，還各種陰陽怪氣。
打個比方，讓她罵彌卡爾是個傲慢的墮落天使，是沙灘之子，她萬萬沒這個膽子。
芙蕾就敢！
不像演的，說明芙蕾知道自己的大天使長是誰。
“天堂這邊是誤會，說來話長，我就不說了。”韋恩搖了搖頭。
“我非常想聽，時間有的是，你可以慢慢說，畢竟……你說得越多，我追加的投資就越多，對你沒有壞處。”伊德妮絲追問道。
“啊這……”
韋恩扭捏了一下“我現在不想要你的投資了，她們加多少錢都比不過你。”
伊德妮絲沒說話，胸膛劇烈起伏，哼一聲過後，恢複平靜。
“不用激怒我，我很在乎你，告訴我，天堂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心血，連純潔的大天使長都舍得，聖子究竟代表了什麼？”
‘聖子’的稱呼讓伊德妮絲格外在意，隱隱覺得赫休諾對韋恩的態度不像例行公事，而是發自內心崇拜著韋恩。
這就很可怕了。
上一個讓大天使長崇拜的存在，名叫天父，是第一個超脫的神明，如古神一般偉大。
古神……
韋恩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