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難了……”
彌卡爾抬手拍了拍腦袋，毫無頭緒坐在椅子上。
禮薩眼疾手快，思維塑造了一張一模一樣的長桌，以便彌卡爾抬手扶額的時候有張桌子可以撐一下。
“聖母大人，關於聖子大人年幼時的超凡之舉，那些充滿神性光輝的舉動，你還記得多少？”
禮薩上前一步，提示道：“不一定是波瀾壯闊的大事，小事即可，以小才能見大，深入生活才能引起共鳴。”
“隻有這樣，信徒們才能感悟聖子的偉大，直觀他高尚的品德、超凡的智慧、對眾生的憐憫和無私……”
“聖子降臨人間帶來救贖，背負全部罪孽，代人類償還原罪……”
“也隻有這樣，信徒們才能得到啟發，聖子生而為人，聖子可以做到的，所有人都能做到。”
禮薩歪比歪比說了很多，都是些大道理，沒有具體的實例。
希菲一臉懵逼，道理她都懂，可她哪知道韋恩小時候什麼模樣，她第一次見韋恩在火車站，那時韋恩已經二十多歲了。
“聖母大人，您再想想，這幾章很重要，您說得越多，聖經中記載聖母篇章的回目就越多。”
禮薩神情嚴肅：“以後這些篇章還會放入聖母大教堂，另有單獨的聖母傳記廣為流傳，供所有教廷的信徒瞻仰。”
“聖母大教堂？！”
希菲眼前一亮，提到這個她可就不困了。
“沒錯，聖母希菲大教堂。”
禮薩恭敬描述大餅，什麼聖希菲、什麼神像雕塑、什麼著書立傳、什麼上億信徒，一套組合拳下來，希菲笑得合不攏嘴。
沒錯，韋恩是她兒子，懷胎十月生下來的親兒子。
希菲躍躍欲試，話到嘴邊停了下來，乾巴巴道：“教皇冕下，說出來……”
“您說笑了，喚我禮薩即可，在聖母大人麵前，教皇隻是一個擁有姓名的仆人。”禮薩躬身道。
他實在太會了！
“好吧……”
希菲眨眨眼，輕飄飄的，感覺有些不真實。
禮薩的態度越是恭敬，這種不真實就越強烈，隨之而來的壓力也就越來越大，她抿了抿發乾的嘴唇：“禮薩，說出來你可能不信，我隻記得懷胎十月，再轉身，韋恩已經成年了。”
說到這，看向奧斯頓：“他是韋恩的父親，記憶力比我更好，韋恩小時候的壯舉，他記得比我更清楚。”
奧斯頓微微點頭，他的記憶力確實很好，韋恩這孩子打小就欺男霸女、目無尊長，讓他來說，他能說上一天都不重樣的。
“聖母大人，這位先生沒有資格講述聖子的事跡。”彌卡爾閉著眼睛出聲道。
“為什麼？”
“您是聖子的母親，聖子的父親是天父，這位先生雖然和聖子非常相似，還有幸和聖子擁有同樣的姓氏，但有沒有他都不影響聖子是否存在，我這麼說您明白了嗎？”
“……”x3
希菲愣了一下，強忍笑意嚴肅臉點頭，表示她已經明白了。
梅根沒什麼反應，專業管家，無論多好笑都不會笑。
奧斯頓整張臉一瞬黑成鍋底，什麼叫韋恩的生母是希菲，他可有可無？那個天父是哪裡竄出來的，怎麼就成了韋恩的生父？
如果這些都要寫進聖經，豈不是他以後走到哪都會受到指指點點？
不能忍，絕對不能忍！
奧斯頓砰一聲拍桌而起，他不是韋恩的生父，沒錯，可希菲也不是韋恩的生母，維羅妮卡才是他和希菲的血脈結晶，這個誤會今天必須解釋清楚。
起身到一半，看到希菲眉開眼笑，一副我兒子就該這麼優秀的驕傲麵孔，張張嘴又坐了回去。
再想想聖母希菲大教堂、流傳於世的新聖經，奧斯頓閉上眼睛，默默對維羅妮卡說了聲抱歉。
抱歉孩子，以後你隻能是兒媳婦了。
“奧斯頓先生，您先彆生氣，聽我給您解釋一下，彌卡爾副君不是那個意思。”
禮薩急忙上前打圓場，委婉講述聖母、天父、聖子三者之間的關係，必要設定，什麼都能改，唯獨這個不行。
如果奧斯頓覺得委屈，聖經中會儘量淡化聖奧斯頓的出場次數。
那不是更加可有可無了！
奧斯頓看在老婆的麵子上還能忍，聽禮薩一番安慰，更氣了。
希菲連聲發笑，看混球吃癟彆提有多開心了，她聽彌卡爾、禮薩的隻言片語，大概明白了新版聖經是什麼意思。
編，就硬編。
真假與否不重要，苦難和神性最重要！
“我想起來了……”
希菲握拳輕咳兩聲：“韋恩剛出生的時候，大概這麼大，麵黃肌瘦營養不良。那時蘭道家族正值內憂外患，內有家族旁係奪權，外有王室打壓，為了保護剛出生的韋恩，避開各方勢力的殘害，我在倫丹郊外的土屋，不對，是土屋旁邊的牛棚……”
“韋恩才出生沒一個月，奧斯頓將他送走，撿回來一個名叫維羅妮卡的女孩冒充家族血脈……”
倫丹市麵上流傳了很多蘭道家族的八卦謠言，希菲選了一個稍微靠譜的，加入經典苦情戲橋段，著重凸顯了韋恩的降生不易。
暴風雨之夜，電閃雷鳴，牛棚的屋頂都被掀翻了。
都是些老套路，沒什麼新意，但彌卡爾和禮薩覺得還行，稍加潤色一下，聖子出世的篇章就有了。
“有沒有一種可能，聖母大人在生下聖子的時候，剛剛和這位先生訂婚，您本身還是一位純潔的處子。”彌卡爾建議道。
砰！
奧斯頓拍桌而起，豈有此理，不要欺人太甚。
“奧斯頓先生，您先坐下，彆生氣，彌卡爾副君沒有惡意……”
禮薩再次打圓場，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，奧斯頓聽不得這些，領著梅根大步離開會客室。
他真的，太愛老婆了，隻要希菲喜歡，他願意在聖經裡扮演老實人。
梅根一步三回頭，她還想再聽一會兒。
無奈奧斯頓走太快，隻能依依不舍跟上，並期待新版聖經麵世，屆時入手一本好好研究一下。
沒了奧斯頓在旁，希菲立馬沒了靈感，提供幾個老套路的素材，彌卡爾都搖頭不予通過。
這咋辦嘛，當媽可真不容易！
希菲絞儘腦汁，片刻後眼前一亮：“關於韋恩小時候，我的養女維羅妮卡或許知道一些隱秘，她就在隔壁，我去把她叫過來。”
鏡頭一轉，會客室多出三顆金毛腦袋。
白金也是金。
“什麼？！”
“聖子……”
“我的初戀是聖子？”
三臉懵逼，不可思議看著教皇，以及頭銜超長的副君彌卡爾。
她們覺得自己男人很優秀，非常優秀，可一想韋恩高居神座，大片翅膀朝拜的畫麵，便忍不住為天堂捏了把汗。
天堂罪不至此，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。
彌卡爾威嚴滿滿，傲慢的嘴臉不似作假，天國副君降臨人間，沒有理拿天國的榮譽開玩笑，三小隻不信也得信。
那個半夜踹門，指責克莉絲開後宮的混球真是聖子，現已入主天堂，繼天父之後成了天堂第二任領袖。
“……”x3
“不可思議。”
“不堪設想……”
“死不瞑目。”
三小隻自我介紹，依次為聖子的未婚妻、女朋友、初戀，表情持續震驚，看起來都不是很聰明的樣子。
“怎麼全是異教徒，沒有一個教廷的修女嗎？”
彌卡爾皺眉表示不滿，突然想起來，還真有一個修女，臉色更難看了。
不如沒有！
得希菲相招，維羅妮卡三女得知韋恩會有一本人物傳記，她們都有出場的機會，積極踴躍提供了素材。
“我先來，我和韋恩六歲的時候就開始談戀愛……”
砰！
薇莉主觀能動性太強，瞎話張嘴就來，挨了一手刀才老實下來。
看著這一幕，彌卡爾若有所思，眼前一亮道：“聖子是蘭道家族的血脈，但為了保護他，他隻能以蘭道家族仆人孩子的身份生活。”
“撿回來的大小姐囂張任性，遇事蠻不講理，見身份卑微的聖子受寵，心下嫉妒，動輒對其打罵……”
“妙啊，就該這麼寫。”
“禮薩，記得加幾個橋段，大小姐將聖子吊在馬棚，還有騎馬拿鞭子抽打……”
彌卡爾喜提素材，靈感一下就來了，大喜道：“聖子是純潔的，沒有未婚妻，更沒有什麼女朋友，所有圍繞在他身邊的女性，統統都是被他救贖的聖徒！”
“彌卡爾副君，您的智慧無人能及，我在教皇國執政多年，從未見過能和您相提並論的智者。”
禮薩在桌子上邊寫邊吹：“不愧是天國的似神者，以前我一直以為似神指的是實力，現在才醒悟，似神不單隻實力，還有智慧，以前的我太自以為是，太狹隘了，論智慧不及您萬一。”
“閉嘴，不相乾的話不要說。”
彌卡爾瞪了禮薩一眼，嘴角勾起名為‘不滿’的弧度。
教皇這個人吧，的確是個人才，聖子大人眼光真好，他副君心悅誠服，智天使就該找這樣的。
禮薩對韋恩拍馬屁，彌卡爾將其定義為蟲豸，感歎天堂被蟲群占領，遲早要完；
禮薩對他拍馬屁，彌卡爾將其定義為人才，這樣的人才對天堂大有裨益，希望多多益善。
就很真實！
“等，等一下，剛剛那段，撿回來的大小姐是什麼意思，這段也要寫進聖經？”維羅妮卡舉手發言。
彌卡爾不予理會，禮薩慈眉善目解說原因，彆的可能是編的，唯獨這段出生貨真價實，整個倫丹眾口相傳，另有聖母蓋棺定論，豈能有假。
維羅妮卡怒視老妖婆，得知聖母享有專屬大教堂，另有人物傳記、定製神像等超高福利待遇，捋起袖子便要和其拚命。
老妖婆愛慕虛榮連女兒都賣，今天必須讓她好看！
沒看成。
被克莉絲攔住了，抬手一個封印維羅妮卡便動彈不得。
薇莉撇過頭，肩膀一聳一聳，明人不說暗話，目中無人的大小姐很符合維羅妮卡的形象，聖經就該這麼寫。
“還有她們兩個，大小姐的玩伴，從小一起長大，每次欺負聖子她倆都在場，最終被聖子感化，一並成為聖徒。”彌卡爾說到高興處，直呼靈感來了擋都擋不住。
薇莉：(_)
三小隻均表示不滿，但沒用，彌卡爾傲慢慣了，他不是教皇，他不會在乎三小隻怎麼想，他隻要聖子表現出神性，以此彰顯天堂的萬世榮光和偉大正義。
禮薩在旁記錄，唰唰便是好幾頁紙。
寫完了聖子在蘭道莊園受儘的委屈和折磨，接下來輪到聖子踏出莊園，在求學路上看到的不公，以及賜予救贖的經曆。
彌卡爾想了想，有了一個模糊的輪廓，麵無表情看向希菲：“聖母大人，聖子在倫丹還有彆的異教徒女友嗎？”
“有啊，你想先見哪個？”
“……”
我就知道！
彌卡爾先是沉默了一下，而後道：“全都見一麵，把聖徒的名單集齊，才好整理排列聖子的救贖之路。禮薩你記一下，這些聖徒在見到聖子前都是十惡不赦的異教徒，因為聖子的救贖和寬恕才明悟七美德。”
禮薩點點頭。
他覺得彌卡爾的操作非常不妥，圓是圓上了，但彌卡爾小覷了枕鞭風的威力，隨隨便便吹幾下，聖子一個服軟，新聖經就吹了。
禮薩心知如此，什麼都沒說。
位卑言輕，不敢多言，彌卡爾怎麼說他就怎麼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