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把劍刃雪白的騎士大劍交叉碰撞，賽涅在皺眉中不敵恐怖力道，被韋恩壓著一路後退。
她身後的凝固空間遭受擠壓，一麵麵破碎的鏡子疊在一處，試圖通過整個世界站穩腳跟。
嘶啦！
在韋恩雙臂發力之下，賽涅周邊的空間被一同掀翻，整個人直墜黑暗亂流之中。
“現在想跑已經來不及了……”
韋恩縱身一躍，跳入黑暗亂流。
一眾半神無法捕捉二人的身影，手心捏著冷汗，四下尋找空間的破碎麵，通過一片片蛛網裂痕炸開，推測凶險萬分的戰鬥畫麵。
轟！！
大地煙塵衝霄，周邊的上百座山峰猛然塌陷，嗚嗚拉扯颶風，墜落下方的無底深淵。
破碎的空間愈合，無底深淵消失，連綿成片的山峰紛紛折斷，整片大地一片狼藉。
一眾半神還沒來得及定睛觀察，高空又傳來巨響，破碎的空間吞噬萬物，吞出黑色亂流，又將周邊一切有形無形的事物全部吸入其中。
整整五分鐘，第八層遭遇傷筋動骨的酷刑，大半個世界坍塌，原本孤高傲立的黑色尖峰，此刻百不存一。
嘶啦！
賽涅持劍走出，高挑身影跌跌撞撞，臉上一片慘白之色。
在最為原始和粗暴的碰撞下，她的思維劇烈消耗，不明白世上為何有如此強大的半神，為什麼以前從未聽過。
這怪物哪裡蹦出來的？
思來想去無果，隻能是女神的眷顧，奉女神之命踏入神國平叛。
這不可能！
賽涅發自內心拒絕，身後寒意襲來，催動權柄將帶著周邊的空間一並瞬移離去。
哢嚓！
哢啦啦————
密集的鏡麵破碎聲響起，在賽涅驚駭的注視中，陰影夢魘連續斬斷空間，冰冷的劍鋒以一種不講道理的速度將沿途阻擋的事物斬儘殺絕。
準確來說，是暴力硬生生砸碎。
也就是劍好，不然早崩出缺口了。
賽涅拋棄空間遁走，立身一座完整的高峰平地，見韋恩跳出空間追趕，驚得一臉見了鬼的模樣。
作為冥國的審判者從神，日常和阿飄打交道，鬼可沒有辦法令她露出驚容。
“你究竟是什麼？”
賽涅舉劍架住陰影夢魘，不可思議道：“為什麼權柄對你沒用，你的力量一直在變強……這，你也持有冥國的權柄嗎？”
為了適應環境，進化了吧！
韋恩感謝賽涅賜予的壓力，讓自己的潛力得以進一步挖掘，眉頭一橫，浩氣凜然道：“是女神的眷顧，我堅信自己能戰勝你，女神聽到我用信念發出的不屈之聲，故而來到我身後，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，揮劍的人究竟是誰！”
似這等胡扯的鬼話，熟悉韋恩的人肯定不信，換成他的翅膀，比如維羅妮卡什麼的，已經一拳打過來了。
賽涅信了！
不僅信了，還在韋恩身後看到了一個朦朧的優雅身影，那道身影伸出雙臂環抱韋恩，貼住韋恩的手背駕馭陰影夢魘。
正因為如此，冥國的權柄無法限製韋恩，且對方正一步步擺脫權柄的壓製，變得越來越強，越來越無法戰勝。
“我不相信，這不是……真的！！”
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，賽涅雙目赤紅，周身絢麗華光奔湧，似是陷入瘋狂一般，龐大的思維引動沉重死氣透體而發。
灰色能量半球膨脹，摩擦空間綻開黑色閃電，韋恩整個人貼著能量屏障，隨溢散的實體化能量倒飛至高空。
進化還在繼續！
他雙臂奮力，持劍抵住膨脹的能量屏障，低吼一聲撕開一道空氣，殺入死氣彌漫的灰色區域。
死氣無孔不入，腐蝕韋恩的身軀，帶走鮮活的生命力，留下枯槁的乾涸肉體。
下一秒，白沫奔湧，恐怖的生命活性壓倒死亡的侵蝕，以消耗對衝的方式接下了這一擊。
灰色區域中心，一隻黑色巨鳥振翅而起。
黑鴉翼展千米，通體覆蓋著油亮的黑色羽毛，每一片都閃爍著星辰般的微光，振翅之間拖拽絢麗光華，牽引周邊的靈魂，使其無法逃逸注定被吞噬。
引人注目的是，一張絕美的麵孔取代了黑鴉的頭部，深邃的雙眸睜開，散發晦澀難懂的恐怖信息。
龐大的信息量超越生死界限，隻一眼便引導迷途的靈魂，並裁決生死進行審判。
食靈烏鴉！
被這雙眼睛凝視的一瞬，韋恩身軀僵直，整個人定在半空。
嗷嗚.jpg
賽涅不明真相，見韋恩定於半空，懸著的一顆心緩緩放下：“你在說謊，你並沒有被女神眷顧，我才是她欽點的繼承者，她說過，我會是下一任死亡女神！”
賽涅雙眸鎖定韋恩，牽引靈魂離體失敗，連續數次均未能成功，放下的心再次懸了起來，以防夜長夢多，拍打黑色雙翼衝了過去。
絕美的麵孔隻可遠觀，靠近後，巨大的口鼻耳目隻能讓人聯想到怪物。
美感不再，隻剩恐懼。
食靈烏鴉張開大嘴，欲要將韋恩一口吞下，連同他的肉體靈魂一並在體內消化。
“桀桀桀桀————”
韋恩呆滯的麵孔一瞬清明，在無邊死氣的壓迫下，身軀陡然拔高，白沫附著陰影夢魘，蒼白的劍刃延伸上百米。
一顆巨大的眼球在胸前睜開，無形低語擴散，重擊賽涅的思維，換成她呆滯立在原地。
唰！
劍鋒劈落，食靈烏鴉左翼分離身軀，沿豎直的虛線噴湧鮮血，呆滯的麵孔浮現一抹痛苦之色。
又是一道白光劈落，食靈烏鴉的右翼離體。
沒了翅膀的鳥兒後仰著墜落高空，劇痛席卷全身，幫賽涅擺脫了低語的攻擊，思維清醒後，不由自主發出淒厲慘叫。
蒼白的身影持劍斬開聲浪，在賽涅墜地的瞬間，雙手持劍刺下，貫穿黑鴉胸膛，將其死死釘在地上。
思維衝擊！
再衝擊！！
思維碾壓！
再碾壓！！
反複摩擦過後，韋恩恢複正常大小，賽涅也變回了人形。
黑色長裙還在，兩條長袖手套沒了。
韋恩將陰影夢魘扛在肩上，抓起賽涅的銀發將其提起，歪頭露出陽光笑臉：“好漂亮的脖頸，一劍砍下去，應該能飆很多血。”
賽涅沒有回應，虛眯著的雙眸黯淡，嘴角滴落涎水，無力垂落的雙手間或一抽。
“告訴我，女神都對你說過什麼？”
韋恩眯著眼睛，驚歎阿茲蒂墨的劇本之大，上至伊德妮絲，下至蘇克拉，幾乎每個人都領到了自己的角色。
不知道賽涅在其中扮演什麼，傻白甜的大孝女、彼可取而代也的叛逆期女兒，亦或者更激進一點的衝媽逆女？
賽涅沒說話，呆呆的，光顧著流口水了。
“幾個意思，怪我下手太狠？”
韋恩皺了皺眉，想要直接汙染賽涅的思維，動手的瞬間選擇了放棄。
如有可能，他不會動用這招。
“看在羅涅的份上，我就不為難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了。”
韋恩鬆開手中灰發，抬手摸了摸右眼，阿茲蒂墨已經被他汙染，再汙染賽涅……
確實有些不合適。
傳出去，道德素質真就見底了。
……
一眾半神這邊，集體瞪著眼睛看向灰色區域。
純度極高的死氣，每一縷都凝練著最為高深的死亡信息，即便他們對自身的信仰魔法造詣無比自信，也沒人膽敢進去走一遭。
“究竟誰贏了，好長時間沒動靜了……”
“是韋恩大人嗎？”
“應該是，他實在太強了。”
“不應該呀，他這麼強，為什麼羅涅沒有圍繞他布置計劃？”
“不怪羅涅，我也沒想到他如此強大……”
眾人嘀嘀咕咕，唯有蘇克拉腰板越來越直，橫眉看著萊莎：“老師，你剛剛說什麼來著，我不懂從神，我大腦空空？”
萊莎懶得和學生一般見識，捋了捋耳畔灰發，扭頭看向一旁。
“哼，我的確不懂從神，但你更不懂韋恩，誰大腦空空還不一……”
咚！
“乾嘛又打我，明明是你的不對，我還不能說兩句了？”
“我是老師，你是學生，還有問題嗎？”
“……”
眾人焦急等待結果的時候，禁錮第八層的偉力消散，阻斷自然之心的隔閡也隨之消失。
他們跌出空間，看著遍地狼藉的第八層，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空間通道，猶豫著原地等待，還是立即離開去往安全區域。
眼神交換後，選擇停留在原地。
韋恩比他們更重要，沒有韋恩，一切計劃都無法執行，不管誰輸誰贏，他們都隻能在這裡等待結果。
空間律動，韋恩扛著賽涅走出，人形外貌，並未切入死亡騎士的皮膚。
(`(_人_)
“你們還在這乾什麼？”
韋恩拍了拍肩上的屁股，語速飛快道：“此地不宜久留，我們先撤，從神奪得的權柄比我想象中要厲害，他們實在太強了，另外兩個叛徒隨時會來，我沒有一打二的把握。”
“啊這……”
眾人一陣汗顏，其中一人糾結道：“韋恩大人，要把羅涅喊回來嗎，他去唯一宇宙似乎沒什麼意義。”
“怎麼沒有意義，沒他掩護，我哪來的機會單挑賽涅。”
“……”xn
————
自然之心。
有彆於平時沉默的密林，今天綠意盎然的世界更沉默了。
韋恩在樹屋召見了九位夜神，他單人刷下從神副本，還是獲得冥國神選的從神，聲望直接拉滿，九位夜神唯唯諾諾，不敢大聲說話。
“都站著乾什麼，坐下呀！”
韋恩一拍大腿：“萊莎，過來坐這。”
“……”x9
“一點幽默感都沒有。”
韋恩撇撇嘴，對萊莎道：“你比你的學生差遠了，如果是蘇克拉，已經笑嘻嘻坐我腿上了。”
萊莎低頭閉目隻當沒聽見。
“計劃有變，我抓到了賽涅，三位從神被我扣下了一個，一旦消息傳出去，西佐恩堅守唯一宇宙不出，羅涅很難接近永恒之殿。”
韋恩皺眉道：“我想了想，為了更好地掩護羅涅，隻能把水攪得再混一點。你們對外放出消息，就說賽涅沉迷羅涅骨乾的顏值，主動求親議和，已經開始蜜月旅行了。”
“啊這……”
九位夜神跟不上韋恩的節奏，其中一人開口道：“韋恩大人，為什麼我們不直接攻向唯一宇宙，這樣不是更快嗎？”
“問得好，我力戰賽涅，傷勢不輕，需要一晚上時間蓄銳。”韋恩握拳咳嗽兩聲，假裝自己很虛弱。
他假裝受傷，夜神們便假裝相信，無言的默契充滿了整間樹屋。
“還有，在進攻唯一宇宙之前，我要先把格裡烏拿下！”
韋恩眯著眼睛，連夜審訊賽涅，套出阿茲蒂墨對她說過的話，然後再進攻格裡烏的地盤，看看臥底知道多少真相。
直覺告訴韋恩，格裡烏絕對是臥底，隻有他一直在演。
作為全場最有道理的人，沒人反駁韋恩臨時修改的計劃，他說什麼就是什麼。
“沒問題的話就散會。”
韋恩大手一揮，看向萊莎：“把蘇克拉叫上，待會兒幫我看門，我要突擊審訊賽涅和其黨羽，不要讓閒雜人等打擾我辦正事。”
萊莎立馬慌了起來：“韋恩大人，我不明……”
“讓你做你就做，不要問為什麼，我負責思考，你隻要聽從命令就行了，沒事多學學蘇克拉，她就不會問為什麼。”
韋恩直接打斷，他身家上億，身邊沒兩個武裝押運，晚上睡覺不踏實。
“對了，毯子呢，花瓣浴還沒泡好嗎？”
“啊？！”
不是吧，你來真的？x9
九位夜神一臉驚悚，但也沒人為叛徒求情，短暫思考片刻，就當什麼都沒聽見。
“磨磨唧唧，一點效率都沒有，和你們這群蟲豸在一起，怎麼拯救冥國，怎麼喚醒女神，到頭來還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在衝。”
韋恩一臉晦氣，說著蟲豸不足為謀，擺擺手道：“算了，我委屈點，把浴缸搬到我房間，時間有限，我先把人審起來再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