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門口值班的保衛科大叔見了,連忙邊嗬斥邊往這邊趕。
衣領上的力驟然消失,許宛棠劫後餘生般地大口喘著氣,生理性的咳嗽使得她臉頰漲紅,眼眶裡因窒息而流淌出的淚水將睫毛打濕,看上去好不可憐。
廣播站的保衛科的大叔此時也跑到許宛棠身邊,強硬地將許宛棠和後麵施暴的人隔開,“你們乾什麼的?再不走我報警了!”
許宛棠這時才恢複了神智,邊喘著粗氣邊向身後的人看去。
那人個子中等,塊頭很大,可那塊頭卻不是像陸昀錚那般結實有型的肌肉,而是一動就發顫的肥肉。
在改革開放初期的人們剛經曆過艱難的歲月,很少有人像眼前的人這麼胖的,可見這人平時飯菜裡的油水很足。
他皮膚黝黑,正一臉挑釁地望著許宛棠,讓他原本還算端正的五官顯得愈發地扭曲起來,“彆報警啊!我跟我親妹妹鬨著玩呢,是不是啊?小棠?”
他旁邊站著一位看上去很麵善,和許宛棠有著幾分相似的中年婦女,聽到大叔說要報警,她焦急地往前邁了一步,那樣子像是生怕的寶貝兒子被警察抓走似的,對著保衛科大叔解釋,“孩子們鬨著玩呢,彆報警,這倆孩子從小就這樣,愛鬨!”
大叔打量著眼前的兩人,在看到那女人和許宛棠有著幾分相似的麵龐時,稍稍放鬆了警惕,似是相信了他們的血緣關係。
許宛棠冷冷地看著眼前的親生母親、親哥哥,隻覺得諷刺。
從小就是這樣,每次她哥許寶祥欺負她的時候,都會被爸爸媽媽雲淡風輕地歸於“鬨著玩”。
小時候她不懂,隻覺得“鬨著玩”會讓她不開心,她不喜歡“鬨著玩”,每次她因為哥哥和她“鬨著玩”,把她弄疼,她忍不住哭時,都會被爸媽教育,說她矯情、嬌氣,反而哥哥會被父母表揚,說他厲害,長大了肯定不會挨欺負。
長大後的她才明白,鬨著玩是兩個人都覺得有趣,才能叫做鬨著玩,她哥比她大一歲,又比她胖、比她高、比她力氣大,兩個人鬨起來,許宛棠向來隻有吃虧的份兒。
可人總是很奇怪,也許是她從小被壓迫得慘了、被忽視得多了,上一世的她在長大之後非但沒有遠離原生家庭,反而像是非要得到父母的認可、證明她也很好似的,拚命地對娘家人好,隻想得到小時候缺失的那些讚揚、重視,可最後什麼都沒得到,隻落得個無人收屍的下場。
重活一世的許宛棠明白了一個道理:價值不是彆人賦予的,而是自己創造的。
所以她該討好的是她自己,而不是那些熱衷於貶低她的人。
這樣扭曲的親情,她不稀罕了。
若是上一世的許宛棠,這會兒肯定忍著痛,去幫家裡人找補,附和哥哥和媽媽的話,說自己和哥哥在鬨著玩。
可如今的許宛棠已不再想討好他們,她對上大叔關切的眼神,輕聲說,“大叔,幫我報警,我沒有在跟他鬨著玩,他這是在施暴。”
大叔認識許宛棠,而且許宛棠是他單位的員工,他自然站在她這邊,聽許宛棠這樣說,大叔連連點頭,“行!你和我去保衛科,免得這人再動手!”
許母和許寶祥半天才反應過來許宛棠剛才說了什麼。
“許宛棠!你瞎說什麼?!你哥就扯你一下,你至於嗎?你要是敢報警,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!”
許母吐沫橫飛、扯著脖子對許宛棠喊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