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院,烏拉那拉氏剛用過晚膳,就見四爺板著一張冷臉大步跨進來。
烏拉那拉氏俯身見禮:“爺這是怎麼了?”
四爺走向主位坐下的同時,還不忘伸手虛扶一把:“爺剛從雅園過來。”
一聽到雅園,烏拉那拉氏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,溫聲道:“可是年妹妹又有不好?”
四爺冷哼:“不好?爺看她好得很,好到都想去莊子上住了,難不成她是覺得爺這偌大的雍親王府容不下一個她?”
烏拉那拉氏隻問了一句,四爺便發泄似的把心裡的不滿給說了出來,末了還問烏拉那拉氏:“你說,爺是不是太縱著她了?”
恰好此時荼白端著茶進來,烏拉那拉氏順勢低頭給四爺奉了茶,心裡卻止不住的讚同四爺這句縱著的話。
她嫁給四爺二十多年了,後院兒的女人從來都沒有少過,可她看的分明,四爺除了對她這個嫡妻有幾分敬重,其餘人不過淡淡,哪怕是為四爺生育了三子一女的李側福晉,四爺更多看的也隻是子嗣的麵子。
唯有年氏,四爺是真的喜歡在意。
四爺是個重規距的,在年氏入府前,從來不曾主動開口免過哪個的晨昏定省,年氏入府後,四爺非但破了這個規矩,更是命人在雅園移栽了幾棵桃樹,雅園外的桃林更是不知費了多少功夫,隻因年氏說她喜歡桃花,還有年氏日常的穿戴,大多都是四爺親自畫的圖樣……
如此多的例外,已然不是縱著這般簡單了。
想到這裡,烏拉那拉氏心裡有些難過,但還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替年氏辯解:“爺這話說的嚴重了些,年妹妹十四歲入府服侍爺,哪怕為爺生了個孩子,可年歲到底還小,爺也該多多包涵才是。”
是了,雅兒如今也不過十七歲,還沒有茉奇雅大。
四爺心口置的氣,一下子就消散了,無奈道:“這都半個月了,年氏還是一直沉浸在悲苦中,藥也不好好吃,身子愈發的弱了,再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。”
隻要想起雅兒那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,四爺就心驚的厲害,生怕哪一日就得到了人不在的消息。
烏拉那拉氏嘴裡滿是苦澀:“是妾身無用,不能規勸年妹妹,安穩後院,還要爺來費心。”
多年的夫妻並非沒有一絲情分,何況嫡福晉行事並無行差踏錯,四爺也是顧及嫡妻臉麵的:“今日的事爺都知道,這不怪你,是年氏任性了,回頭爺會讓她來給你賠罪。”
“多謝爺體諒,隻是賠罪便不必了,年妹妹本就心思敏感,若是因此加重了病情,那就不美了。”
烏拉那拉氏處處考慮大局,讓四爺很是欣慰:“委屈福晉了。”
蘅蕪館,李側福晉坐在梳妝台前,手執翡翠玉梳,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烏黑的發絲:“你確定你沒看錯,爺從雅園出來時麵帶怒容?”
蟬衣點頭:“是,底下的人是這麼說的。”
“這就奇了,爺一向是把年氏看的如珠如寶,更彆提她才死了孩子,爺心疼都來不及,竟還會生她的氣。”
李側福晉眼裡滿是幸災樂禍:“可知道到底是為什麼?”
蟬衣上前接過翡翠玉梳,搖頭道:“據說當時屋裡隻有王爺和年側福晉,所以因為什麼,底下人也不知道。”
李側福晉聞言,眉眼間看好戲的神情頓時消散了:“罷了,不知道便不知道吧,爺對年氏的耐心遲早要被磨完,本側福晉就冷眼瞧著她年氏自個兒慢慢作死。”
她早就看不慣年氏了,仗著自己年輕漂亮,家世好也得寵,硬生生的壓了她這個府裡的老人一頭,以至於府裡的奴才也見風使舵,她這裡有的,雅園一定有,她這裡沒有的,雅園也有。
李側福晉越想越生氣,啪地一聲拍了下妝台的桌麵:“蟬衣,聽說養在耿氏那兒的四阿哥前幾日在小花園的涼亭裡背書?”
“是,而且據說背的很是流利,頗有些當年大阿哥的聰明勁兒。”
說起四阿哥,就不得不說五阿哥,四阿哥和五阿哥分彆是鈕祜祿氏和耿氏的孩子,隻因為他們年紀相仿,又因為皇家規矩,所以不得不換子而養。
雙方一開始都怕對方對自己兒子不好,所以對對方的兒子養的那叫一個精心,幾年下來,鈕祜祿氏和耿氏的關係也因為四阿哥和五阿哥變得緊密了起來。
蟬衣不經心的話令李側福晉勃然大怒:“掌嘴。”
蟬衣一驚,尚且不明緣由,但動作沒敢耽擱。
清脆的巴掌聲在屋內響起,直到蟬衣麵目腫脹,李側福晉才滿意的叫她停了手:“憑四阿哥是個什麼東西,嫡不嫡長不長的,也配和大阿哥相提並論?”
可彆誤會,李側福晉並非是為了已經去了的大阿哥抱不平,而是聽不得蟬衣在她麵前說弘時底下的弟弟聰明。
畢竟弘時雖然是四爺真正意義上的長子,但卻算不得聰明,甚至還時常因為學問上的事兒被四爺訓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