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”烏拉那拉氏不動聲色的詢問:“那李妹妹覺得,何處不妥?”
正廳裡燃著荼蕪香,香氣緩緩浸潤在正廳,聞之使人平心靜氣,奈何卻無人注意,不免辜負了福晉的用心。
李側福晉理直氣壯:“福晉,不是妾身想計較,而是妾身實在是為了爺,為了這王府的聲譽著想。您想啊,這李太醫到底是太醫院的太醫,雖說咱們皇室宗親能請太醫診治,可到底該注意分寸,太醫畢竟是為了宮裡的貴人們看診的,像年妹妹這樣,恃寵而驕,把李太醫當成她的專屬太醫,很是不妥。”
話落,張格格也跟著道:“是啊福晉,年側福晉病弱,奴婢們也都理解,隻是卻不能因為年側福晉一人而壞了咱們府中的名聲,奴婢以為李側福晉說的很是有理。”
張格格入府是德妃的意思,和她一起入府的還有一位烏蘇裡格格,她們二人隻比年淳雅入府早了一個月。
在年淳雅沒入府時,張格格和烏蘇裡格格算是府裡的新人,在那一個月裡也陸續侍寢了兩三日,可年淳雅一入府,她們的噩夢就來了。
這位聖旨指婚,家世顯赫的年側福晉,一入府就霸占了爺的恩寵,她自個兒吃肉也就罷了,過分的是連湯也不讓她們喝。
爺好不容易去她那兒一次,還被年側福晉給裝病爭寵喊了過去,自此以後,她算是徹底沒什麼恩寵可言,除了府中家宴,能見到爺的次數寥寥無幾。
如此一來,張格格可不就對年淳雅恨之入骨。
至於烏蘇裡格格,因為有個好姓氏,倒是比她強了一點兒,但也沒強到哪裡去,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。
有了張格格附和,就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似的,一屋子的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的,吵的讓人腦袋疼。
烏拉那拉氏厭煩的按了按太陽穴,厲聲嗬道:“夠了,都給本福晉住嘴。”
哪怕嫡福晉膝下唯一的嫡子沒了,又因為傷了身子,以後也不能有嫡子嫡女,但隻要有四爺的敬重,嫡福晉就能在後院樹立威嚴,讓人輕易不敢造次。
她一動怒,所有人即便再不情願,也不敢虎口拔毛。
烏拉那拉氏看著她們的一言一行,心口憋了一股火氣:“讓李太醫負責年妹妹的身子,是爺的意思,你們既然知曉,又何必來本福晉這裡,吵鬨的本福晉不得安生?”
說話間,烏拉那拉氏含著警告的視線朝她們逼去,直到個個兒都低下了頭。
烏拉那拉氏最終看向李側福晉,一字一句道:“李妹妹,關於府中聲譽一事,自有本福晉這個當家主母費心,你隻須儘到自己的本分,明白嗎?”
言外之意,便是告誡李側福晉要明白自己的身份,不要妄想伸手乾預不屬於自己的東西。
李側福晉被當眾警告,麵皮漲的通紅,恨不得掩麵離去,卻礙於身份,不得不起身行禮告罪:“是妾身思慮不當,還請福晉恕罪。”
烏拉那拉氏沒有第一時間叫起,而是冷眼看著李側福晉跪了一刻鐘,幾乎要跪不住的時候,才淡淡道:“念在你是初犯,本福晉罰你將府中規矩抄寫十遍,三日後送來正院。行了,起來吧。”
最終由李側福晉挑起的爭端,以李側福晉被罰為結局。
從正院回去的路上,鈕祜祿氏和耿氏結伴而行,耿氏對方才正院發生的事,心有餘悸:“妹妹入府這麼久,還是第一次見福晉動怒,一點兒麵子也不給李側福晉留。”
對於她們這些要看正室臉色生存的妾室來說,嫡福晉是她們做夢也不敢想的主母,不僅賢惠,大度,更要緊的是不偏不倚。
彆的府裡,乃至於宮裡,都會有些奴大欺主,克扣不得寵主子份例的事情發生,可她們府中就沒有,因為嫡福晉眼裡容不下這些。
不得寵的主子日子好過了,難免念著嫡福晉的好,這也就導致嫡福晉賢惠的名聲越傳越廣。
像今日這樣疾言厲色的訓斥,從未有過。
鈕祜祿氏意味深長的笑了:“福晉也是人,隻要是人,就有底線。李側福晉意圖染指對於福晉來說最重要的東西,要是福晉能輕易饒過李側福晉,隻會讓李側福晉更加得寸進尺。”
“姐姐的意思是……管家權?”
鈕祜祿格格點點頭,再多的卻不肯說了。
自上次她讓人試探了年側福晉身邊的金風,這麼多日過去了,年側福晉始終沒有任何動靜傳來,這讓她確信,年側福晉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要撫養元壽的心思。
既然她沒這個心思,自然也就不是她的敵人,而挑撥離間的人,必然得受到教訓。
她也隻不過是以其人之道,還治其人之身。
隻不過她的挑撥能成功,還要全仰仗李側福晉對於管家權的貪念。
鈕祜祿氏淡淡一笑,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:“元壽和弘晝長得快,去年的衣裳已經不能穿了,我打算選些布料給他們一人做幾身衣裳,妹妹也一起來吧。”
“恭敬不如從命,隻要姐姐彆嫌我煩就好。”
耿氏笑嗬嗬的跟著鈕祜祿氏往錫蘭閣去。
鈕祜祿氏嗔道:“我還道弘晝這油嘴滑舌會哄人的話是跟誰學的,原來是天生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