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廂房,烏雅氏重重的闔上隻有一絲縫隙的窗子,氣的臉頰緋紅:“巧菁,你去,給我摘些海棠回來。”
巧菁和巧芸是同一批被選進雍親王府伺候的奴婢,此前兩人在同一個嬤嬤底下學規矩時便不大和睦,如今又分給了兩個不和睦的格格。
各為其主下,兩人的矛盾就愈發明顯了。
巧菁遲疑道:“格格,這……不大好吧。”
方才郭格格和巧芸分明就是故意說給自家格格聽的。
自家格格仗著背靠德妃娘娘,性子衝動不受激,要是真做了海棠香囊送給主子爺,豈不是得罪了宋格格?
巧菁知道自家格格被刺激到了,所以細細的給烏雅氏解釋了郭格格的用意。
誰知烏雅氏根本不聽,還振振有詞:“怕什麼,誰規定了隻許宋格格那個老女人送爺海棠香囊,旁人就不許送了?”
“本格格已經錯失先機,被郭氏那個賤人搶先一步侍寢,還搶了本格格的正房,要是本格格再不做點兒什麼,就得看著郭氏在本格格麵前蹦躂,惡心本格格。”
本來郭氏侍寢後,就輪到她侍寢了的,結果年側福晉那個病秧子又病了,把爺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,她若是再繼續龜縮在這東廂房,怕是爺就要把她給忘了。
巧菁一聽,忽然覺得烏雅氏說的有幾分道理,便也不再勸,隻聽從烏雅氏的吩咐,在花園裡摘了些海棠回來。
同住一個院子,烏雅氏的動靜是瞞不過郭氏的,郭氏瞧著東廂房的窗下曬著的海棠花瓣,微微勾起了唇角。
萬壽節前一日,四爺特意來了雅園一趟。
“你身子不適,爺讓福晉在德妃娘娘那兒給你告了假,這次的萬壽節,你便不必進宮折騰了。”
四爺正襟危坐,手持不停地轉動,眸子看似在盯著手持,實則餘光一直在注意著年淳雅的神情。
年淳雅本來還在為了這事兒發愁,結果四爺一來就解決了,年淳雅當然願意:“爺考慮周全,妾身自是不會有意見。”
瞧著年淳雅笑意盈盈,不知怎的,四爺的心裡就是莫名其妙的不舒服。
手持轉動的越發快了,珠子碰撞間發出輕微的響聲,在安靜的空間裡很是清晰。
“啪——”
四爺把手持甩在桌上,端起早已放涼的茶盞喝了一口:“蘇培盛給你送來的奴婢,可還得用?”
年淳雅回想起那個話極少,做事卻極為規矩的桃靈,下意識的點了點頭:“爺調*教出來的奴婢,自然是極好的。”
“你喜歡便好。”
兩人說了幾句話,四爺又坐了一會兒,就回前院去了。
萬壽節在即,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。
四爺走後,年淳雅深深的舒了口氣,察覺到身上又出了一身黏膩的汗,連忙讓人打水沐浴。
說來也奇怪,她這場高熱來的快去的也快,可自打高熱退了之後,她莫名的覺得沉重的身子好像輕快了許多,胸口也不似之前那般時不時的發悶了。
年淳雅想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,索性就不去想了,總歸她這身子好轉是好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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帝王真正的生辰素來都是不對外說的,目的是為了防止有些亂臣賊子用帝王的生辰八字做些什麼。
因此,每年的萬壽節都是各種歌舞活動不斷,持續三日方才罷休。
今年的萬壽節,在眾阿哥獻禮時,由四爺獻上去的《千裡江山圖》最為矚目。
康熙龍顏大悅,賞賜了四爺不少私庫裡的珍品,引得眾阿哥們眼紅不已。
獻禮環節結束,四爺和烏拉那拉氏隨著德妃回了永和宮稍作休息。
一坐下,就聽得十四爺道:“四哥的運氣真好,那幅畫弟弟也曾派人去尋卻沒尋到,不曾想在四哥手裡。隻是四哥怎麼也不告訴弟弟一聲,還白白看著弟弟讓人尋了那麼久。”
四爺麵無表情道:“是嗎?我未曾聽說十四弟在找這幅畫。”
他們這些阿哥為了討皇上歡心,私底下去尋畫的不在少數,隻是誰也沒有放在明麵上說,因為找到便罷了,找不到豈不是給了對手笑話的機會。
十四爺這麼說,純屬是找茬。
德妃最是見不得自己小兒子受委屈,當即訓斥道:“老四,你是做哥哥的,平時若是多關心關心小十四,也不至於連這點兒小事都不清楚。”
四爺早就明白德妃的心從來都不會偏向他,可每次德妃向著十四的時候,四爺還是避免不了失落。
他抬眸正色道:“額娘,十四弟並非是三歲孩童,需要兒子時時看顧。不過額娘既然這麼說了,那兒子自當聽命,日後時時看顧著十四弟便是。”
時時看顧四個字被四爺咬的格外重,十四爺聽出了四爺話中含義,臉色驟然一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