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冬天,村裡的孩童極少出門,因為沒有保暖的衣裳,都是縮在稻草鋪的床上,蓋著羊皮或狗皮,有一床舊棉被子都算家境好的人家。
而現在,孩子都穿得暖暖和和地在外麵玩雪,同時還負責看守過年最重要的年貨——臘肉。
掛在廊下風乾的臘肉、臘魚,讓每個孩子一天跑上幾十趟地看,生怕有人或是野貓來偷,過年吃不到肉肉。
連家裡的老人也常仰著頭看,眼中滿是回憶地說,好多年沒割過這麼大塊的肉了!
兒媳端來晚飯,低頭看到碗裡的煮雞蛋,不禁念叨幾句:
“還不到過年,吃什麼雞蛋?攢著到城裡賣,給小寶交學費。”
兒媳笑著勸道:“小寶的學費我做米粉都攢夠了,阿爹你放心吃,進冬要進補。”
小孫子湊過來,被兒媳拉走:“不許吃爺爺的飯!”
老人朝小孫子眨眨眼,小孫子心領神會,一邊不露饞相地去端碗,等母親一走,忙飛身過來,一口咬住爺爺筷子插著的雞蛋。
不過小饞娃還是有良心的,隻咬一口,吃得眼睛彎彎:“阿爺也吃,娘說冬天吃好的,阿爺的身體才會硬朗。”
老人笑嗬嗬地吃下剩餘的蛋,再次感歎:“現在的日子,真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好啊!”
隔壁家上演著同樣的場景,不同的是,家中男人今天去官差組建的掃雪隊掃雪,天黑透了才回來。
不過一進門就從懷裡拿出一個透著油印的麻布,招手讓兩個孩子上前:
“快,晌午包管的飯裡有燉豬肉,太膩了,爹不愛吃,給你們留著。”
兩個孩子哇的一聲驚呼,上前就要吃。被母親一把搶走:“娘回個鍋,熬到粥裡,晚上吃肉粥。”
熬粥裡一家人都能吃到肉沫,哪有不愛吃肉,孩他爹就是想留給家裡人一起吃,晌午肯定就啃乾餅子,喝點海帶湯……
幽州城亮起的萬家燈火,跟王妃書房畫上的場景重疊,若有人兩相對比,誰敢說王妃畫的‘大餅’是假的呢?
淩王府也在為新年做準備,沈冬素在為兩個寶寶畫新年衣裳的圖樣子,她親自設計的連體襖,哥哥的繡著帥氣的小龍人,妹妹繡的是小鳳凰。
因為繡龍很容易犯忌諱,沒辦法,這年頭龍這個商標被皇帝專用了,其他人可用不得。
她便畫了一個可愛的龍寶寶動漫版,大紅的衣裳繡著金色的圖樣,帶一圈雪白的毛領,同套的帽子。
兩個小家夥穿上肯定可愛極了,她自己也做了一件親子的,還給淩墨蕭也做了一件,不過是大紅襖繡金蛟。
她準備讓畫師畫全家福,留著淩墨蕭回來時給他看。
臘月二十六的傍晚,沈冬月順利生下長子,丁啟親自來報得好消息,喜得這個新手爸爸語無倫次。
沈冬素送了許多孩子用的物件,還有給沈冬月補身子的滋補品。
丁啟特地說,冬月請求的,除了阿爺,彆把她生下長子還來到幽州的消息,告訴光州其他家人。
沈冬素表示理解,她能想象,若是劉金花知道女兒在幽州,再聽人誇大一下丁啟的生意,她肯定想方設法找沈冬月要銀子。
丁啟說,今年是狗年,孩子小名就叫狗子,賤名好養活。至於大名,還請沈阿爺幫忙取一個。
沈冬素很清楚丁啟為什麼親自前來報信,除了對她的尊重之外,還有就是,心照不宣地詢問馮文生的下落。
他想把‘馮文生已經死了’這個消息,告訴沈冬月,讓她能安心坐月子,不用怕孩子會受到那個畜生的傷害。
可惜馮文生依舊下落不明,沈冬素隻能隱晦地道:
“讓冬月姐好好坐月子,幽州城很安全,不管是韃子還是旁的敵人,都不可能進入幽州城。”
丁啟一聲輕歎,再次感謝王妃的庇護,帶著她送的禮物回家照顧妻兒。
臘月二十七,大哥從基地那邊回來。他先把給沈冬素和兩個孩子的年禮送回家,又帶著禮物去看沈冬月和狗子。
沈冬素當然沒忘記大哥的新衣裳,跟她的全家福一個款式。
不過大哥看了之後不敢穿,說太紅了,可以留著做婚服。
沈冬素調皮一笑道:“婚服?哥你連婚服都想好了,這是給大寶小寶找到舅母了?”
大哥的臉瞬間通紅,乾巴巴地道:“沒影的事,我就是想說,這衣裳太紅,我穿不合適。”
沈冬素已經聽甲四說了,大哥從基地那邊帶了不少特產,送了許多機構的官員,包括那些貴女,也一人有一份年禮。
當然,他是以基地的名義送出去的,說是明年基地的建設,請大家幫幫忙。
連龐先生都私下讚揚,大哥來幽州不久,但進步很大,已經是獨當一麵的官員了。
隻有沈冬素知道,大哥為了送光明正大送某個姑娘禮物,估計絞儘腦汁想了無數個深夜,才想到這個全麵送禮,不漏一個的辦法。
嗯,我家大哥已經有霸總風範了!
大哥跟每次回家一樣,立即就接手了廚房,帶領著廚子蒸糯米打糍粑、釀米酒、殺年豬,儘可能地營造光州過年的氣氛,以緩解思鄉之情。
臘月二十八,王府來了一位特彆的客人,不過護衛沒讓她進府,月見疑惑地把信物送進內宅。
“王妃,來人說是您表姐的師父。”
沈冬素一怔,表姐?隻有可能是阿沅姐了。
她忙接過信物,是阿沅姐的香囊,繡的梅花和一個‘沅’字,她認識的原因是,這個香囊是她看著阿沅姐繡的。
另外還有一封信,是阿沅姐的親筆信,寫著自己和白師父一起四海雲遊,不過準備去幽州找小盼和冬素。
她忙問:“來了幾個人?阿沅姐為何沒來?”
月見道:“就一個姓白的婦人,她說阿沅的行蹤不便告知旁人,隻能告訴王妃一個人。”
沈冬素心一驚,難道阿沅姐出事了?
忙道:“更衣,我去見見這個白師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