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冬素這般鄭重的請求,她當天下午便去準備一些禮物。
雖然隻是簡單的食物和衣裳,但她自幼長在農村,知道窮人家的孩子冬天最需要什麼。
翌日,謝清芷親自帶阿沅姐去的福利院,還帶了十幾個女護士,幫孩子們檢查身體。
另有阿沅姐買的糧果、米糕、熟肉、雞蛋,熬好的豬油等食材,足足裝了兩輛馬車。
雖然王妃重視流民辦,能福利院的撥款也多。
但這政策再好,無父無母的孤兒,在裡麵最多是餓不著凍不著而已,彆的,就沒有了。
之前孤兒和老人是放在一起的,但被發現有老人私下搶孩子的口糧,一些年紀稍大的男孩子,便團結起來,反抗老人。
管理員又不可能十二個時辰都在裡麵,小團體一出現,就有人被霸淩,有人被欺負。
謝清芷沒拿這些事煩王妃,自己做主將孤兒和老人分開,分成兩個院子。
又從流民中挑溫和的中年婦人,專門負責給孩子們煮飯洗衣,霸淩事件才漸漸變少。
阿沅姐有想過孤兒院的孩子是什麼模樣,肯定是跟農村一樣,衣裳又舊又臟,因吃的差,孩子們麵黃肌瘦,雙目無神。
但她真正進到孤兒院的時候,才發現事情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,孩子的衣裳還算暖和,也不是太舊。
吃得也不差,粥裡有肉沫,每天每人有一個雞蛋。
睡的地方也暖和,雖然沒燒地龍,但有壁爐,床上鋪的是稻草,但蓋的是棉被,兩個孩子一個被窩。
讓她震驚的是,這裡的孩子竟然隻有一小部份,是四腳健全,身體健康的。
更多的都有殘疾或病症,有的是娘胎裡帶的畸形,有的是後天被人折磨的殘疾。
有的瞎了眼睛,有的沒有耳朵,有的少根胳膊,有的是兔唇……
最慘的一個孩子,兩條腿幾乎都萎縮了,手臂卻極長。
偏偏是這個孩子笑的最燦爛,看到謝清芷,還大聲喊‘謝姐姐’。
阿沅的眼淚控製不住地流,問謝清芷這個孩子是怎麼回事?
謝清芷同樣紅著眼睛道:“他是我們的巡邏兵,從人販子手中救出來的。”
“聽說是打小放壇子裡養,要養成侏儒,到雜技社表演。”
“不指他一個,當時救出來的有十幾個孩子,都受各種折磨,還有一個竟然被縫了狗皮,就為表演什麼‘牲口會吐人言’。”
“可惜,都染了病症,隻有他一個活了下來。”
阿沅姐覺得自己經曆的磨難已經夠多了,她以為農村的窮孩子小時候已經夠苦了,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麼多可憐的孩子。
她在滇州的時候,聽白師父說過,有些巫醫會拿小孩子煉藥,拿他們的血肉喂毒蟲,才能將毒蟲養的聽話,但一直沒有親眼見過。
眼前孩子的經曆,才是真正的人間地獄!
她忍著淚,給孩子們一個個檢查身體,當發現一個叫桂兒的八歲女孩,臀部缺了極大一塊肉,長成一個碗大的疤。
這女孩隻能一直側著身,導致背椎骨都有點變形。她不禁好奇地問:
“這是怎麼受的傷?”
桂兒嘴角微笑,但眼神中卻有著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哀傷:
“家裡沒吃的,娘拿我跟人換食,才割了一塊肉,我就被士兵哥哥救了。”
阿沅再一次淚眼模糊,桂兒反過來安慰她:
“姐姐不要哭,桂兒現在很好。你瞧,劉阿娘還教我們做繡活,說桂兒的手很巧。”
“王妃說等我再大一點,就能去繡坊做事,能自己掙錢,再也不會吃苦了。”
“桂兒還進了合唱團呢,元宵節的時候我們去表演,掙了不少錢,劉阿娘給我們一人買了一身新衣裳。”
阿沅按著她的傷口問:“還痛嗎?"
桂兒搖頭:“早就不痛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