決定拿朱氏的事好好說說蔣氏,能讓她有個警醒,萬不可乾出遺禍子女的事啊!
冬素知道阿爺最重情,否則也不會為了報姨母養育之恩,遠走幾百裡,去麻城把小虎和小滿接到家裡。
哪怕二房當初傷透他的心,可在沈大誌賭博敗家時,阿爺還是拿著鞭子去抽他上進。
沈冬月出了那樣的事,二房先將她趕走,沈冬月想自儘未成功,二房又轉手把她賣到窯子裡。
要不是有阿爺撐腰,沈冬月真熬不過那個長冬。
還有青牛,這次沈冬素接家人來幽州,阿爺就帶上了青牛。
阿爺責任心重,又重感情,老人家又講究一個人死仇散,朱氏活著阿爺必厭惡她,但她一死,阿爺自然也會傷感。
冬素知道自己的安慰非常勉強,阿爺這一刻,一定很想回光州。
她隻能保證道:“阿爺,現在朝堂上的局勢,並沒有表麵上那麼好。長安那邊不願意遷都的權貴,一直在暗中鬨事。”
“若現在送您回光州,他們定會想方設法挾持您,來威脅我和陛下。孫女保證,等天下太平,滅了倭國。”
“我一定親自陪您回光州,回沈家村。”
阿爺想伸手揉揉她的頭,手一抬才反應過來,孫女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姑娘,而是一國之母,皇後娘娘。
又將手放下,勉強一笑道:
“阿爺又不是要人哄著的小孩,在光州還是在幽州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一家人平平安安,能見著麵。”
“當初在光州,阿爺總想,萬一我哪天起不來,閉眼前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你們兄妹一麵?”
“到了阿爺這個年紀,和你們這些孩子啊,是見一麵少一麵。隻要一家人在一起,比什麼都強。”
冬素鼻頭一酸,眼眶發熱,以後便是再難,她也要常來看阿爺。
小寶明明沒聽到這些話,但當天晚上睡覺時,她就沒有頭一天那麼新鮮了。在冬素懷裡磨蹭道:
“娘親,能不能接哥哥來姥爺家,小寶想哥哥了。”
這是龍鳳胎分開最長的一次,哪怕是一個生了病,另一個也會隔著窗戶跟對方說話。
昨天小寶白天玩的太瘋,晚上倒頭就睡,忘了想哥哥。今天因為光州的事,大家情緒都很低迷。
小寶是小滿陪著在家裡玩的,加上已經分開兩夜了,自然開始想哥哥。
冬素輕吻她的額頭說:“明天吃了早飯咱們就回家,下次帶哥哥一起來姥爺家做客,現在,乖乖睡覺好嗎?”
小寶嗯了一聲,又回一句:“也帶父皇來,父皇肯定沒坐過爬犁,沒在冰上釣過魚……”
翌日早餐時,出人意料地,蔣氏非常熱情,熱情中帶著點尷尬,好像是怕冬素誤會。
她並非因為冬素要走了才這麼熱情的,一直重複著說:“過幾天殺年豬,娘娘再來玩。”
“打糍粑也來,娘娘愛吃新鮮的糍粑。”
……
看來朱氏之死蔣氏確實心生警惕,生怕她往日的作為,被後人嫌棄。
冬素是壓根不跟她計較,在冬素心中,與蔣氏的母女緣在原主的執念消失時,就斷了。
到是仲陽很欣慰,他覺得母親要是能改,大哥也能放心地娶媳婦了。
這個小老頭,素來操心的就比彆人多。
阿爺他們送到大門口,要不是冬素再三攔著,他們都想送到大路上。
馬車走出很遠,冬素和小寶回頭看,還能看到阿爺在揮手,家養的黑狗追著馬車跑了一段路程,又被阿爺的吆喝聲喚回。
小寶雖然年紀小,但自小就敏感聰慧,像是怕母親為離彆傷心,小聲地問:“娘親小時候就住在這樣的莊子嗎?”
冬素失笑,本想說我小時候都沒見過這樣的莊園,我們住的是漏風漏雨的牛棚,睡的是稻草鋪不是床,穿的衣裳是縫補了無數次的。
可轉念一想,跟孩子說這些好像是訴苦一樣,逐笑道:“有機會娘親帶你回光州看一看,你父皇有一座這樣的莊園。”
小寶沒再追問,倒是一旁的小滿輕笑了一聲,那一刻,過往的所有苦難,好像都被這一笑衝散了。
馬車才到外城,遠遠地就看到代表皇帝出巡的大旗,沈冬素好笑又無奈,對小寶道:
“你父皇來接我們了。”
小寶立即將半個身子探出窗戶,不斷朝旗子的地方揮手,很快,淩墨蕭騎馬帶著大寶飛奔而來。
一把將小寶從馬車裡撈出,摟著親昵個不停。
冬素笑問:“陛下難道打算去山莊接我們?”
大寶委屈地喊了聲:“娘親。”
冬素下車從馬背上接過大寶,憐愛地揉揉他的肉臉頰。
孩子就是這樣,母親不在身邊時,哪怕過的再好,可一看到母親,就會覺得很委屈。
畢竟,在孩子心中,隻是跟娘親分開這件事,就已經夠委屈了啊!
淩墨蕭笑道:“我和大寶下朝後就來接你們,若是再沒看到你們的馬車,還真打算往山莊去接了。”
冬素看著被禁軍攔起來的街道,真是的,這樣一來,她回娘的事全城都知道了,也知道皇上為了接皇後和公主,搞出這麼大排場。
帝後一家四口同時出宮的機會太過難得,消息很快傳回,回宮的路上,街道兩旁擠滿了百姓。
大冬天的,護送的禁軍皆急出一頭的汗來,生怕因時間倉促安排不當,引來賊人,讓帝後涉險。
幸好一路全然無事地回到宮中,冬素感覺一大幫官員和武將,皆嚇得腿軟。
肯定在背後罵,帝後太不靠譜。
冬素感歎地對淩墨蕭道:“以後不能再做這樣的事了,咱倆隻能一個離宮。”
淩墨蕭想到明天禦史會怎麼參奏,也覺得頭疼,但他不認可冬素的話,而是低聲道:
“無妨,下回咱們白龍魚服,悄悄出宮。”
小寶很支持:“咱們去坐公交車,哥哥你看到有軌道的馬車了嗎?跑的可快了。”
大寶連連點頭:“我看到了,父皇也說下回帶我坐,你坐爬犁了嗎?我們昨天下午去新兵營,坐了冰爬犁。”
瞬間,兩個小家夥有了說不完的話,手牽手聊了起來。
淩墨蕭伸手想攬冬素的腰,很快反應過來,當著外人的麵,妻子是很矜持的,又改為幫她將捋一捋頭發。
輕聲道:“娘子一路辛苦,不如回寢宮休息一會。”
冬素臉一紅,小聲說:“還是白天呢,陛下也克製一點。”
淩墨蕭一挑長眉,忍笑道:“為夫是說,娘子可以帶小寶去睡個午覺,娘子在想什麼呢?”
冬素:……
不要臉!
淩墨蕭你還我清冷矜貴的夫君,為什麼你年紀越大,人設越崩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