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道上足有千人,數百名騎著駿馬身著鎧甲的武士,手握腰刀立於兩則。
又有數百名身著小廝服的男子,畢恭畢敬地排成兩隊,其中最後麵一個就是沈林鐘,他正慌亂地套著衣裳。
九月蕭條的秋風中,隊伍整齊有序,不像是普通世家子弟出行的隊伍,到像是有著肅殺之氣的將士出征。
被他們簇擁著的,是一輛兩匹白馬拉著的馬車。
那馬車奢華精致,本是緊閉的窗戶,就在沈冬素出現的瞬間,窗簾拉開。
一個身形單薄的青年男子出現在窗前,他有一張極為俊朗的麵孔,隻是太過削瘦,肌膚呈病態的蒼白,因而顯得陰柔。
讓人記憶猶深的還不是他的臉,而是他的眼睛。
狹長的鳳眸,眼角微微上揚,下眼斂帶著病態的微紅。
明明是個削瘦的病公子,那雙眼眸卻有著戰神睥睨天下之姿。
眼神在那雙劍峰似的長眉下,越發顯得冷冽幽深,如同深山中的湖泊,天然地冷漠無情。
隻一眼,就讓人心生幽寒。
那男子看了沈冬素一眼,少女一身粗衣濕透,緊緊貼著玲瓏有致的身體。
蕭瑟的秋風中,如一隻受驚的小鹿一般。
臉色蒼白,迷離著一雙杏眸,小心翼翼地站在那裡,動也不敢動。
嚇到她了嗎?
男子一言不發,隻輕叩窗沿,旁邊的劉管家立即高聲道:
“啟程!”
隊伍緩緩前行,很快轉過江灣,朝下村而去。
沈冬素不論身心都還呈半迷糊狀態,什麼也做不了,隻能眼睜睜看著兄長遠去。
待她徹底理清原主所有的記憶,立即將那十兩銀子收入懷中,朝家的方向趕。
沈父還等著救命銀子呢!
她頭依舊刺痛,身體同樣重的像灌了鉛,手腳像是臥床許久的病人,第一次複健一樣,不聽使喚。
下了河堤,隻餘羊腸小道不說,還坑坑窪窪的,道路兩旁皆是蒼耳和荊棘,不時刺到衣裳紮到手背。
須得專心看路才能安全,眼不斜視地盯著腳下的路,腦中卻快速思索著眼前的局勢。
首先能肯定的是,自己穿越了,還是穿越到陌生朝代,成為一個命運多舛的農家女。
沈冬素到沒想過擺脫原主這麻煩的身份,憑借前世的醫術自立門戶。
先彆說一個孤身少女,能不能在這個陌生的王朝生存下去。單賃她占了原主的身體,就不該如此一走了之,無情無義。
再者,沈家彆的人不提,沈林鐘不光救了她的命,還自賣自身替她籌謀,兄妹情之深,令人動容。
就憑這兩個恩情,她也要替原主好好活下去。
不知為何,就在她下定決心以原主的身份活下去之時,一直以來後腦勺的刺痛,和全身的濕重突然消失了,隻餘後肩還在酸痛。
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,她不禁打了個寒顫,難道原主的靈魂還未離去?
連穿越這種事都有可能,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!
空曠的四野冷風蕭蕭,傍晚的天空烏雲密布,她對著身後吹來的陰陰冷風道:
“你放心,你的家人,以後就是我的家人!我會替你儘孝。”
這下連冷風似乎都小了些,沈冬素心中一歎,看來原主雖然一時糊塗跳江,但對家人的眷戀並未減去分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