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出門做客的衣裳,帶得公中出錢來裁製。
說到衣裳,柳老夫人才發現,京城最好的幾家成衣坊,都跟薑家有關係。那一身衣裳貴的,跟穿金子似的。
連兩個女兒也接連上門念叨,不能在薑氏的鋪子裡賒賬,日子難過多了。
柳老夫人開始催柳侯爺,去一趟西山彆院,把薑氏和女兒接回來。好生好氣地哄一哄,她還是大房正妻。
該是她的東西,肖氏搶不走的。
柳侯爺沒好意思說,他其實是悄悄去過兩回的,可薑氏不見他,理由都是女兒病了,怕過了病氣給他。
他長歎一聲,自從薑氏離府後,他這裡也是事事不順。
才發現以前得用的手下,都是薑氏的人。才知道沒有薑氏打點,送禮竟然是這麼高深的一門學門,並且,還極費銀子!
可柳侯爺依舊不覺得自己有錯,是薑氏商戶女太過小家子氣,肖氏成了平妻也越不過你,你到底在鬨什麼脾氣……
此時正在跟沈冬素聊盧、陳兩家的薑氏,精神很多,氣色也好了。她才發現離開柳府是這麼讓人高興的一件事。
說起陳、盧兩家,侃侃而談,竟然有許多甲四都查不到的消息,薑氏都知道。
“盧家在江南也有產業,還有私船出海,往嶺南那邊去。一些薑家不敢沾的生意,盧家敢做。”
沈冬素心一驚,這年頭絕不能沾的生意,無外乎鹽、鐵。
果然,薑氏道:“盧家背後養了一支商隊,運私鹽、生鐵,還做人口生意。”
見沈冬素一臉震驚,薑氏心中輕笑,小王妃真是太單純了,哪裡知道那些勳貴表麵上光鮮亮麗,背地裡卻是藏汙納垢。
就連長安城的幫派,那一個背後也有勳貴士族的影子啊!
沈冬素本來還想問,這樣隱秘的事,為何薑氏會知道?還這麼大咧咧地告訴她?
轉念一想就反應過來,隻怕這在勳貴圈都不是啥秘密,勳貴士族抱團,在大夏國身上吸血。
怪不得皇帝和皇後能處成仇人,因為他們就是兩個勢力啊!
怪不得淩王這樣被孤立,不管是勳貴還是士族都不會讓淩王強大起來。因為他代表的不是士族的利益,而是皇權的利益。
比起太子這個憨貨傀儡,淩王若上位,對士族可不是好事。
可士族還忘了一個群體,那就是普通百姓。他們侵犯的不光是大夏國的利益,還是百姓的利益。
在他們眼中,百姓命如草芥,卻不知星星之火,也能燎燃!
沈冬素沒直接問,盧家做了哪些傷天害理之事?這太為難薑氏了,這一點得由甲四來查。
兩人又聊了一下拍賣行的事,沈冬素直接提出,和薑氏合作開拍賣行,她可以提供香水、香膏、葡萄酒等緊俏貨物。
淩王府是拍賣行背後的靠山,但她隨淩王去了幽州之後,拍賣行就由薑氏負責接管。
薑氏遲疑了一下,便答應了。她想跟柳府搶寶兒,必須有一個強大的靠山,太子和皇後人家是看不上她一個商戶女的。
而淩王妃即能救寶兒的命,又願意給她這個機會,她自然牢牢抓住。
待回到淩王府,甲四帶來了好消息,盧二老爺那幾次離開京城的原因,已經查明。
回老家是因為老家人占侵百姓良田,發生衝突,死了幾個百姓。事情差點鬨大,盧二老爺親自回鄉處理。
至於怎麼處理的,甲四說起都麵露不忍。盧二老爺在時,當著人前答應,賠償銀子,賠付田產。
但當天夜裡,那家就離奇失火,一家七口全部葬身火海。盧二老爺將賠償給了他們家的宗族,這件事徹底平息。
宗族隻在乎好處,誰會替枉死的一家申冤呢?對盧二老爺來說,活人靠不住,隻有死人才不會暴雷。
沈冬素雖歎盧家心狠,可沒了人證物證,這事就算告到皇帝麵前,也沒用。
結果甲四又給了一個驚暴消息,那家小兒子沒死,當天小兒子去了舅舅家玩,死在他家的是舅舅的兒子。
這事發生之後,舅舅就將那孩子藏了起來。現在,那孩子被甲四的人送到光州,待時機成熟,便會來京城告禦狀。
而盧二爺去江南那次,事情就更嚴重了。盧家從嶺南弄了一船奴隸,想運到江南去賣,結果船遇到風暴,一船人全死在海港。
事情鬨太大,若消息傳開,不光是盧家包不住,參與這個生意的所有人,都麻煩了。
這件事的處理結果是,漁民違令出海捕魚,遇到風暴,葬身海上。為此,沿海漁村全部封禁。
事情依舊沒傳到京城,隻在江南便掩蓋了起來。
聽到盧家人做了這些事,沈冬素憤怒不已,淩墨蕭更是眼睛閃著淩厲的光,他怒的不光是盧家,還有那些士族。
這些事隻是查出來的,而沒有查出來的更多。地方士族就是土皇帝,圈土地、養曲部、做私鹽生鐵、貶賣人口的生意。
偏偏他們上下同流合汙,極力掩藏,皇上要查,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。
士族之禍已經成了大夏王朝身上的膿瘡,除非連根剮起,寧可丟半條命,也要治好這瘡。
否則留下一星半點,假以時日,這瘡又會長大。
沈冬素問淩墨蕭:“王爺去幽州的日期定了嗎?”
淩墨蕭點頭:“八月中秋祭祀之後出發。”
他看一眼沈冬素:“你放心,在此之前,一定救出蔡沅。”
沈冬素追問:“小盼哥呢?”
她不蠢,豈能不明白小盼哥潛伏盧府,是和淩墨蕭商議過的!
或者說,是淩墨蕭需要一個信任之人能潛伏到盧府,莫修謹為了蔡沅,也為了自己的前程,願意似身犯險。
淩墨蕭輕歎一聲道:“莫公子的去留在他不在本王,冬素,男兒立誌的決心,旁人是阻止不了的。”
沈冬素沉默片刻,嚅嚅道:“我能治好他,保他不犯病,他為何不信我?”
淩墨蕭輕輕握住她的手:“他信你,可他覺得這樣會拖累你。他是個好兄長,此去是為蔡沅,也是為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