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陽和小虎要去上學,這麼大雪天,學堂也不放假。當然,要是有孩子不去,夫子也不會追究。
可仲陽要準備童生試,是一天也不想缺課。至於小虎,他自然是想留在家裡玩,冬素姐帶回好多好玩的呢!
可他怕爺爺的鞭子,抽的是真痛!不信你看沈二叔,就被抽老實了。
等大家依依告彆,屋子瞬間冷清了不少。蔣氏感覺人多的時候,她和女兒一屋呆著沒啥,這人一少,總覺得混身刺繞的慌。
這個女兒自從母女倆因嫁傻子之事生了嫌隙,就沒有和好。女兒不愛理她,她也不想放服軟。
反正到現在蔣氏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啥,還覺得沈冬素能有今日的福份,是一家人的功勞,又不是她一個人的。
要不是林鐘去淩王府當差,她能結識淩王?
至於沈冬素,壓根不在乎蔣氏對她的態度,甚至還擔心蔣氏放低身段討好她,她更能應對。
蔣氏在屋裡坐了一會,就說要去米粉作坊,臘月裡都備年貨,米粉需要量大增。
沈父的臉色有點難堪,可當著沈冬素的麵,他也不能強留蔣氏。
這是女兒婚後頭一回單獨回娘家,還是回來過年的,當娘的不應該跟女兒說說私房話嗎?
那夫妻生活,公婆和順之類的話,難道還讓他這個當爹的問?
蔣氏的米粉作坊擴大了兩回,現在最多能有三百個工人在裡麵乾活,還有一些運貨的幫工。
特彆是這臘月,沒有農活,連打獵打柴都很難,有一個一天管一頓乾飯,還有幾文的工錢,離家還近,作坊招人,你說大家搶不搶著來?
幾乎全村老少都來米粉作坊乾活,任由蔣氏挑選,不光是沈家村,餘莊和蔡莊也有不少青壯婦人跑來。
沈爺爺和沈父從不過問米粉作坊的事,除非蔣氏要幫忙,他們是不管作坊賺多少錢的。
全當是蔣氏的嫁妝,但凡有骨氣的男子,都不會用女人的嫁妝的。
蔣氏除了自己貼補家用,賺的銀子都存起來,之前她是藏床頭櫃裡,後來多的放不下,又怕家裡遭賊。
仲陽就帶她到縣城錢莊開了個號,存滿一百兩就送到銀莊。呃,題外話,那錢莊也是淩王的產業。
大掌櫃一聽是淩王丈母娘來存銀子,給免了手續費。
沒錯,這年頭往錢莊存錢,不光沒利息,還要收保管費……
可以說,整個光州縣,再沒有比蔣氏日子過的舒心的婦人了。
上沒婆婆壓製,下沒兒媳婦,公爹和丈夫尊重,兒子孝順,並且還有一個幾百人的大作坊。
就這她還是不滿足,總念叨著去京城享清福。可惜沒人順她的話,在家念叨,被沈爺爺沈父說,被仲陽說。
跟三個姐姐念叨,大姨母和三姨母笑而不語,二姨母直接懟的她啞口無言。
“哪有有兒子的人家,跟女兒家享清福?你女媳可是王爺,你以為是上門女婿嗎?”
……
見蔣氏真去米粉作坊,一家人都安靜下來,還是沈冬素笑對林鐘說:“哥,你送母親過去,雪天路滑,小心點。”
蔣氏揮手道:“不用送,幾步路的功夫。你今個把你妹妹帶回來的東西歸置一下,要送親戚的早點送了。”
又對沈父道:“張屠夫來了你喊我,殺頭豬宰兩隻羊,臘肉得趕緊醃了。”
沈父忍不住道:“那你今天就彆去作坊。”
蔣氏訕訕地看一眼沈冬素,笑道:“我去看一眼就回來。”
蔣氏走後,沈冬素先檢查父親的身體,又看他的傷口,傷口長的很好,就是長期戴義肢的緣故,傷口處已經勒出一道深深的痕跡。
她忙道:“看來義肢不合適,趁我在家,更改動改動。”
沈父卻不覺得,笑道:“很適合,我都習慣了,除了不能跑,跟常人一樣。”
她能感覺到沈父對自己的隔閡,若說全家人都是因為她身邊的原因,對她有距離感。
隻有沈父,即是因為身份,又是因為知曉她的真正來曆。
就她給沈父檢查腿,沈父都尷尬的很,隻覺身殘醜陋丟人。
隻有沈爺爺一點也沒變,吃了早飯他先去村裡轉一圈,一夜大雪,怕有村民的房屋被雪壓了。
還有幾個孤寡老人,需要去看一看,其中沈爺爺最愛去的是胡婆婆家,每次他去,胡婆婆必煮好酒釀小圓子等著。
他也不進門,就在門口喊一聲,問一問有啥需要幫忙的不?
他最不喜歡去的就是肖氏家,沒錯,肖氏也是沈家村的人,還是孤寡,雖然她脾氣壞的全村人都不理她,可沈爺爺這個村長得理。
同樣是在屋門口喊一聲,每次肖氏要麼不理人,沈爺爺就喊離得近的青牛,去她家裡看,然後青牛就被打出來。
要麼就是肖氏自己高聲回一句:“沒死!喊魂啊魂啊!”
沈爺爺先在胡婆婆家吃的甜酒,還沒甜到胃呢,這會就被氣的一頭火。
搞笑的是,沈爺爺覺得也隻有這個時候,青牛才中點用。同樣地,青牛為自己能幫到爺爺的忙,每天都在路口等著。
雖然經常被肖氏拿掃把打,可青牛很高興。
今天也一樣,沈爺爺滿村轉了一圈,胡婆婆不光給他煮了甜酒,還給了一大壇子說是送給冬素嘗嘗。
“我這個老臉老手的,去了嚇到王妃,你帶回去讓冬素嘗嘗,好歹是我一點心意。那孩子以前可沒少幫老婆子啊!”
沈爺爺提著一壇子甜酒繼續巡邏全村,肖氏家門口依舊沒人應,這回青牛跑的快,沒等爺爺喊,自己推門進去。
很快他就一臉驚慌地跑出來:“阿爺,屋裡沒人。”
沈爺爺大驚,因為肖氏院裡的雪還是一層白,除了青牛的腳印,隻有幾個小麻雀印子。
他忙進屋去看,小小兩間屋,沒找到人。再去屋前屋後轉一圈,連不遠處的水塘都砸開冰看了看,依舊沒找到人。
沈爺爺是怕她半夜起來,凍死在外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