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月見找了個好幫手,就是才被王妃安慰過的謝清芷,她直接道:
“你就把王妃對你說的話,跟她們再說一遍。”
“反正就讓她們彆哭了,有啥事王妃會給你們撐腰!”
謝清芷:……
月見師父,你安慰人的方式,真的好硬核!
就在沈冬素定好出發去基建的日子前三天,久違地收到揚州的來信。
果不其然,給李念魚的那一封,比給她的那一封還要長。
給李念魚時,這個瘦的跟竹杆一樣的技術宅,高興差點跳起來。
月見說她親眼看到,李念魚圍著花園盛開的薔薇花樹,圍了三個圈,笑得跟個傻瓜一樣。
月見很認真地問:“王妃,你確定這信是你那大魚表哥寫給他的,不是他在揚州的愛人寫的?”
沈冬素同樣認真思索,搖頭道:“就他這性情,你覺得會有愛人嗎?愛上火藥還差不多!”
月見一噎,王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毒舌了?
“可能是他覺得自己對不起大魚哥,而大魚哥一點也不責怪他,所以才這麼高興的吧!”
另一封是寫給沈林鐘的,沈冬素將它放到一邊,準備帶到基地給大哥。
讓廚房送了一壺果茶,她一邊喝茶,一邊慢慢看信。
在這個車馬很慢的年代,一年能收到三、五封家書,已是極難的。
所以不管是光州的信,還是揚州的、長安的,她都很重視。
大魚哥的字變好了不少,從開始鬥大的一個,變成正常大小,雖然字寫得沒有筋骨,好像啟蒙孩童的字體。
但能看出來,他是努力練過的。應該是想親自寫信,不假他人之人,才用那隻拿工具的手,在夜深人靜時,努力握筆練習吧?
大魚哥對她說的話,不知從什麼時候起,變成好像是向上級報告一樣的態度。
開頭的問好,也變得極為克製,稱呼更是早就從冬素表妹,變成王妃。
每一次都事無巨細地說著揚州醫館的事,這是她交給他最大的任務,仿佛生怕自己哪一點沒做好,辜負了她的信任一樣。
說揚州醫館在官府的支持下,經過了兩次擴建,饒是如此,每天來求醫的人還是不夠住。
江南的富商都來找他,想在自己的家鄉建一個新醫館,可現在醫護不足,他不敢應下。
但來揚州學醫的大夫變多,太醫院那幾個大夫都收了很多弟子,隻是醫學不像旁地,三、五年能出師。
太醫院的大夫們都說,最少十年,才敢去彆的州城建一所大醫館。萬一醫術不精去坐館,便是辜負了王妃的信任。
雖然醫館建設之初,不是以盈利為目的的。但如今的揚州醫館,很明顯,盈利極豐。
所以大魚才敢一再擴建,也給醫護人員極高的待遇,還建了醫學院,專門招收醫護學生。
等說完正事,談極家人時,字裡行間才有了親情的溫馨。
說大姨母的眼睛,因堅持用王妃給的藥方,好了很多,雖然還是看不清人,但已經不流眼淚了。
大麥快生了,現在天天在家做孩子的衣裳,給王妃也做了不少,下一次光州送節禮時會送到。
大蓮在光州縣城開了一家點心鋪,和二姨母的食肆相鄰,生意非常好……
大魚哥還是那麼不善言詞,寫的信板板正正,不像仲陽的家書那麼有趣,但冬素還是看的心裡暖暖的。
再下一頁是說丁啟和沈冬月,相比於大魚對她的態度變成恭敬,沈冬月好像已經不敢跟她往來似的。
仿佛認清了身份地位上的差距,或者是越發愧疚過去對她的傷害,讓她覺得自己不配和冬素往來。
隻能借大魚哥之口,說一說她的近況。
好消息是她又懷孕了,壞消息是,一直沒有馮文生的確切消息,讓她很恐慌,依舊不敢出門見人。
大魚哥送來的禮物中,有一箱子小孩子的衣裳和荷包,料子都是很貴重的蜀錦,是沈冬月做的。
她說的很卑微,希望王妃不要嫌棄。
沈冬素不禁想到自己出嫁的時候,沈冬月也是這樣,隻敢趁無人時送上一包她親手做的荷包。
說實話,跟沈冬月和馮文生之間的恩怨,她早就忘得差不多了。
就像你在攀登高山時,在山腳下被荊棘刺傷了腳,你或許在腳痛的時候會怨那荊棘。
但當腳不痛了,你已經攀上山峰,哪裡還會記得那個刺傷過你的荊棘?
不過是野草一棵而已,高山上的風光和無數冒險等著你,誰還會回頭去看那一棵野草!
很明顯,對她來說,馮文生不過是一棵曾經刺傷她的荊棘,且已經被她拿刀砍的七零八落。
但對沈冬月來說,馮文生和那段過往,深深的刺進了她的心臟裡,可能一輩子也無法釋懷。
和沈冬月漸行漸遠,是意料之中的事。兩人之間的往來,早已變成,她從大魚哥的信上得知她的近況。
她則從大魚那裡,得知幽州的事。然後就是每年為數不多的次數,互相送些禮物。
極有可能,兩人這輩子都沒有再見麵的機會,但沈冬素還是希望她能早日走出陰霾,重新開始新的人生。
看完大魚哥的信,沈冬素喚來甲四詢問:“去年讓你查馮文生的現狀,可有結果?”
甲四麵露難色,但也不打算隱瞞:“不久前收到消息,馮文生死了。”
沈冬素本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,心一提道:“若他死了,你也不必瞞我,有何隱情?”
“王妃洞察秋毫……”
沈冬素嘴角微抽,打斷他的話:“你跟誰學的?好好說話。”
猶記才見甲四時,可是個高冷少年,一句話都不帶超過十個字的。
怎麼現在變得會拍馬屁了?跟誰學的,不學好!
月見在一旁偷笑,甲四臉紅了,輕咳一聲道:
“是龐先生交代的,要多誇王妃,讓王妃開心,我也費了很大勁,才說出口的。”
沈冬素頭痛:“你誇得很好,以後不要再誇了,好好說話就行。”
甲四這才道:“馮文生被發配到嶺南,在采石礦做苦役,不久前傳來消息,他采石時跌落懸崖,摔死了。”
“我們的人知道後,特地去現場查看,並沒有找到他的屍體。”
“如今,生不見人,死不見屍。”
“更讓人生疑的是,去年有一批揚州的犯人,也發配到采石礦。”
“有人說起,其中一個犯人似是認識馮文生。”
沈冬素眉一挑,那就不難猜測,馮文生定是聽說了他母親的死,才鋌而走險,詐死逃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