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灼熱目光注視著,任以道緩緩側了側頭。
提問,李楓堯剛才被我的王霸之氣壓住了嗎?
好消息:壓住了。
壞消息:有點用力過猛,演過頭了……
任以道以為自己是在吹牛,也確實是在吹牛。
但他忘了,沒能力的人說出不切實際的話,才叫吹牛。
有能力的牛人,吹出去的牛逼就不再是牛逼。
而是抱負。
而是他對外來的構想。
所以,剛才那番話在李楓堯看來,這就是任以道的驚人抱負!
任以道不滿足於眼前,是因為他的目標在更高處。
毫不掩飾自己對任以道的讚賞,李楓堯目光灼灼地盯著,緩緩開口:
“這一次,本宮可以發誓,絕無半句虛言。”
“在此之前,本宮一向以為天下無人能夠理解我的想法,幸好遇見了道長。”
他興奮的,甚至稱得上是激動的感慨著:
“這天下,幸好還有你在!”
“吾道,不孤!”
嘶……
一開始,任以道本以為這隻是一場鴻門宴。
但沒想到,直到現在他才猛然間發現自己錯了。
這他娘的居然是煮酒論英雄!?
“今天下英雄,惟使君與操耳!”
可我不是劉皇叔,你也不是曹丞相啊!
咱們彆整這一出行不行?
任以道覺得自己很無辜,隻不過是想來蹭頓飯而已。
但他其實,可能也算不上無辜。
他也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,不如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麼。
從李楓堯的角度來看,任以道一直以來展現的,都是他神秘的一麵。
從一開始,他就一直在給李楓堯製造驚喜和意外。
當李楓堯回顧文關的留影石,他才明白自己的勝利到底有多艱險。
若非任以道誌不在此,他的文關第一的名頭是絕對落不到他頭上的。
此人,有大才,有大宏願,有大毅力。
那些宏願,除了少數幾個看不懂其中隱含深意的,各個都可以稱得上千古絕句,足以流傳後世。
李楓堯一向以才華傲視同輩,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愧弗如。
“文之一道,我不如他。”
而在昨日的那場試探性地交鋒中,他又輕而易舉地敗給了對方。
而且是輸的莫名其妙,敗得稀裡糊塗,弄得自己一身狼狽。
論真實實力,他依舊不如任以道。
而對於這樣一個神秘莫測,還有著大背景不可輕易妄動的人。
正常人的思維是該如何對待?
要麼是敬而遠之遠遠避開,要麼是湊上前去沾親帶故。
任以道不是常人,他忘了,這李楓堯也同樣不是尋常人。
他是除了大皇子外最年長的皇子,也是與李秋水平分盛名的天驕。
在絕多數人眼中,他都是下一任皇帝的有力競爭人選。
李秋水外行王道,滿身的帝王相。
他李楓堯同樣也是!
而且思維更加偏傳統帝王一些,善用帝王心術。
他們這種人,在麵對這種難得可貴的人才時,第一反應不是毀掉,就是收入囊中。
請客、斬首、收下當狗。
任以道還是和李隆這個比起本職更像是修道者的皇帝待久了,讓他下意識忘記了為君者的一個陋習。
他們,都是集卡愛好者。
攬人間絕色入懷,收天下英雄入賬!
任以道:壞了,我成SSR了!
怎麼辦?
“……緩!”
一個字,緩!
總之,不管用什麼緩兵之計,先讓這個激動的家夥穩定下來再說。
但直接說肯定是不行的。
之前裝的逼,跪著也要裝完。
維持著之前高高在上的態度,任以道並不領情,冷淡道:
“我並不覺得需要你的幫助,也不想助你一臂之力。”
“你的霸業宏圖,與我何乾?”
此刻他的表現,就像是徹底撕去了外表的偽裝,展露出冷漠的本性。
但這其實又很符合世人眼中對神道宗的刻板印象。
以身化神靈,高高在上,俯瞰眾生,對他人之事冷漠至極,對他人死活毫不在意。
這麼多年來,神道宗世人行走世間,一直都是這樣的做派。
但這樣表現的本質其實是社恐不願與他人接觸,用冷酷的外表規避各種麻煩。
他們一直在向外界傳遞著信息——“我不好惹!不要靠近我!你不要過來啊!”
他漠然起身,轉身向外走去,丟下一句:
“你連我需要什麼都不明白,你跟我在這裡談什麼分天下而治?”
“告辭。”
維持著冷漠的外表,任以道一步步向著大門走去。
就快了!
就快要離開了!
彆留我!
彆留我……
“道長請留步!”
聽見李楓堯的呼喊後,任以道不得不停下腳步回首望去。
任以道回過頭,卻看到李楓堯欣賞的表情。
???
不是,你有什麼問題?
怎麼更開心了啊!
“今日之事,是本宮思慮不周,還望道長不要見怪。”
“但還請道長回去後多做考慮,楓堯會一直等著道長回頭的。”
桀驁不馴、心高氣傲……這些特質,對於李楓堯這樣的上位者,這並不是扣分項。
而是加分項。
越烈的馬,降服起來,便越有成就感!
見識短淺的小狐狸最後還是想岔了,他剛才要是同意了,李楓堯可能還會看輕他,未必有多看重他。
任以道此刻表現得越是這樣桀驁,反倒越是讓李楓堯見獵心喜。
他們這種人,除了集卡外,還喜歡調教!
讓絕色俯首,令英雄折腰。
壞,大大的壞。
直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弄巧成拙,任以道也隻能把咬碎的牙吞進肚子。
維持著麵癱衝著李楓堯點點頭,既不同意,也不拒絕。
在出門之前,任以道忽然問道:
“既然殿下也有相似誌向,不知能否告知任某理由。”
“你為何胸懷此等大誌?”
說到底,李楓堯為何對於登臨帝位如此執著?
為此甚至甘願成為萬花穀的傀儡,這真的值得嗎?
在之前任以道不理解,但現在倒是有些明白。
如果北乾之主也隻是李楓堯最終目標的一環,那萬花穀傀儡也不過是一時的隱忍。
對此,李楓堯是這樣回答的:
“北乾的帝位,嗬嗬……彆人有的,我也想要,這個理由如何?”
他語氣輕鬆,沒有半點苦大仇深的感覺。
“至於其他,我隻不過是要成為天下共主,坐一坐這凡間帝王位。”
“以這個做理由,夠不夠?”
不是為了什麼特殊的理由,也不是因為什麼困難的過去。
僅僅隻是“我想”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