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這就是報應……時煜伸出鏡子外的手徹底僵住,腦海中不期然地閃過了這樣的一句話。
他看著乾掉了關卡boss的謝臨淵隨手甩著木製棒球棍上沾著的血。血被甩在牆上地麵上染紅了大片空白,而那個可怕的殺鬼凶手也就是在這時候低頭看向他,背光的臉一時有些看不清楚表情。明明不遠處還是他的同事們圍毆輪回者的嘈雜聲響,但那聲音卻像是被一堵無形的牆擋住,使得這個宿舍內一時間好像都有些安靜得可怕。
時煜至此算是徹底絕了對付謝臨淵的心思。
連技能讀條結束後開大的關卡boss都奈何不了他,就以自己現在小boss的身份和能力又能做些什麼呢。
察覺到謝臨淵的視線最終凝固在了自己那隻伸出鏡麵的手上,時煜的手跟著哆嗦了兩下,隨後緩緩沉入褲子口袋,回歸鏡子中。
副本離結束也就這麼幾分鐘了,他這倒不是擔心自己之後會緊跟在關卡boss之後被謝臨淵打死,反正他們被迫退場時也不會感覺到多少疼痛。他現在怕的就是自己提前離場,會被於集拉著問東問西。
問最終業績他答不出個所以然,說起當時謝臨淵為什麼會突然發力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。同為因為意外而被迫提前退場的關卡boss,時煜可太理解於集現在該有的焦灼心理了。相比起自己現在出去和於集尷尬地麵對麵,果然還是等會兒隨大流一起退場比較好。
他從心地做出了自己的選擇,卻沒想隨即就聽到了頭頂上傳過來的幾聲笑。
——在時煜試著將手伸出鏡子外乾擾戰鬥後,謝臨淵反而笑出聲了。
這個鏡中厲鬼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,因為過去作為正經厲鬼的前提從而導致這方麵的業務實在不純熟,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,他那隻出格又守禮的手偷偷伸出鏡子外,拇指和食指捏著口袋的一點邊角,剩下的三根手指因為害怕發生多餘觸碰而翹起比了個近似於“ok”的矜持手勢後,那種又恐怖又正經的氣質混雜在一塊兒後有多搞笑。
當然,特彆是在那個鏡中厲鬼發現當事人低頭看向他那隻矜持翹起的手,於是在對方的視線裡偷偷摸摸地把手往回收,仿佛要欲蓋彌彰地當做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後,這直接就給謝臨淵看樂了。
謝臨淵掏出口袋裡住著時煜的那塊鏡子碎片,將鏡麵對準那個倒在地上的關卡boss的屍體:“你彆急啊,你看我最後不是把你的死對頭成功乾掉了麼。怎麼樣,你現在高興了吧。”
時煜覺得自己實在高興不起來。越是看到關卡boss的死狀他就越能想起剛才謝臨淵的那聲笑,以及於集被突然發力的謝臨淵打死時的那瞬間茫然,並從中察覺到無法言喻的尷尬與羞愧。
……不得不說,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決定用一些下作手段,結果一出手反而讓對方笑出聲來,這對一個資深厲鬼來說著實很紮心。畢竟不想用和不會用本質上就是兩個概念。
好在舍友察覺到了自己這位好心前輩的落寞,當著時煜的麵強烈譴責這是謝臨淵的問題:“哥,我覺得剛才那應該都是謝臨淵本人的問題。”
“你看正常人,就是遇到有手從自己口袋裡伸出來和自己擊個掌歡呼都能嚇得半死,哪會有這種不正常的反應的。”
而時煜雖然觀察著鏡子外謝臨淵的動作沒辦法分神做出回應,但他的內心卻也真的因此而感受到了慰藉。
鏡子外,說完這句話的謝臨淵等待了片刻,最終沒等到時煜的回應。
他用另一隻手的食指指節敲了敲鏡麵,發現鏡子裡的那個厲鬼是真的沒有說話的欲望後,便自己接著往下說道:“現在於集沒了,以後你就是這個學校最厲害的厲鬼,未來所有人和鬼都將聽從你的號令。”
“弄丟了你曾經的城堡莊園,這個學校就當是回給你的賠償吧。”自打副本開場以來,這大概能算是謝臨淵說得最像是人話的一句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