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、第 32 章(1 / 2)

當明瑤再次睜開時,感覺腦子昏沉得厲害,小腹也隱隱有些抽疼。

她低低的呻-吟了一聲,驚動了旁邊守著的人。

見她醒來,江玄越終於舒了口氣。“瑤瑤,你醒了,有沒有哪裡還難受?”

明瑤靜靜的望了他片刻,就在江玄越以為得不到明瑤的回答時,她輕輕點了頭,低聲道:“肚子有些疼。”

“你方才見了紅,幸而孩子保住了。我給你用了安胎藥,眼下有些疼是正常的。”江玄越看著明瑤掙紮著想要起來,忙拿過了一個大迎枕替她墊在身後,扶著她起來。

“師兄,我不該跟你發脾氣。”明瑤神色平和,克製而冷靜的道:“我的要求本就是強人所難,你已經儘力了。”

江玄越本還發愁要怎麼安撫明瑤才好,她已經能坦然麵對。

“瑤瑤,是我食言。”他深吸一口氣,鄭重的道:“當初提議的人是我,沒辦到的也是我。”

明瑤輕聲道:“但是師兄,我是不會放棄帶走安安的。”

讓她自己逃跑而置還不到四歲的安安於那個冰冷的皇宮中,她做不到。

江玄越沉默片刻。

他知道大公主對明瑤的重要,簡直是她的命一般。

“瑤瑤,你聽我說。沈遠是安安的親生父親,他不會傷害安安。等到他再有了彆的皇子公主,必然會對安安少了關注。到時候咱們再先辦法就容易得多!”

“瑤瑤,來日方長,我一定會幫你救出安安。”

“你先離開,安心生下肚子裡的孩子,養好身體再等著安安回來……””

這是江玄越最後想到的辦法。

“師兄,您手臂上是不是受了傷?嚴重嗎?”明瑤雖是在問他,語氣卻很肯定。“就是去救安安時留下的罷?”

江玄越有些驚訝,他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。

那會兒明瑤正是聽到大公主沒被救出來的消息,正是情緒激動時,竟然留意到了。“無妨,一點小傷罷了。”

“師兄,你為我做了很多,我很感激你。”明瑤抬眸,琥珀色的眸子純淨清澈,仿佛任何陰謀詭計都無可遁形。“我很不安,不知道您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。”

她和江玄越縱然是同門師兄妹,可他們並沒有一起長大的情誼,若說遵從師命要照顧她,江玄越也做得太多了些。

秦緒寧和鶯如幫她,是因為她也曾幫過他們。這些日子因為發現沈遠的欺騙,她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痛苦,沒察覺出江玄越這裡的不同尋常。

在此之前,明瑤問過一次,他敷衍了過去。

江玄越久久不語,神色微變。

“瑤瑤,抱歉我沒對你說出全部實話。”他緩緩開口,嗓音平靜。“我和師姑的關係沒有騙你,你確實是我師妹。”

明瑤輕輕頷首。

這點她是相信的,那顆明珠還有“生香”裡最關鍵的香料,是彆人都尋不來的。

“我急於尋找師姑,是當年師姑離開師門前,帶走了一本醫書,更確切的說是一本秘籍。”江玄越解釋道:“我試探過你幾次,你並不知道。”

原來如此,難怪當初江玄越隻說是修補古籍,是怕她有戒備心。

“師兄,經過這些日子相處,你該知道我手中並沒有那本書,甚至我都不懂醫術。”明瑤苦笑了一聲,淡淡的道:“除了那顆明珠,娘親什麼都沒留給我。”

江玄越點頭,溫聲道:“瑤瑤我相信你。”

“師兄著急帶我出來,還是想通過找那本書罷?”明瑤話鋒一轉,挑了挑眉道:“既是很重要的秘籍,娘親不可能不想到傳承。而唯一有聯係的人,就是我。”

江玄越心中一沉,忙道:“瑤瑤,我沒有想欺騙你的意思,安安我會幫你救出來的——”

起初他確實想先拉進跟明瑤的關係,好套出秘籍的下落。後來他看到明瑤的痛苦,又被她的堅韌打動,是真的想要幫她的。

隻是他也卻是偏心的。

安安在沈遠身邊也能好好活著,瑤瑤若在留在身邊身邊,怕是一輩子都在痛苦中。

明瑤垂下眼眸,緩緩笑了。

“師兄放心,我會好好回憶過去的事,爭取早些想起關於古籍的事。”她輕聲道:“任憑怎麼珍貴的秘籍,於我都是無用處的。”

江玄越本想慢慢引導明瑤想起舊事,找到古籍的下落。

如今一來,他覺得格外不安,心中驀地生出些許羞愧來。

明瑤叫他師兄,對他曾經如兄長般信任的。

“師兄,我有些累了,想休息片刻。”她低低的道。

“瑤瑤……”江玄越還想在說些什麼,卻見明瑤轉過身去。

他隻得起身,叫了素雲進來服侍。

若瑤瑤不願意跟他走——他要另外安排了。

***

福寧殿。

從行宮回來後,沈遠帶著安安住搬了過來。

明貴妃薨逝,皇上並沒有將大公主交給任何人撫養,自己親自帶著她。偏殿已經布置成公主的住處,服侍的人俱是他精挑細選的。

這日休沐,沈遠該去禦書房召朝臣議事,臨走前,先去偏殿看了大公主。

“見過皇上。”鶯如屈膝行禮。

原本鶯如說是要去皇陵替貴妃守著,可大公主身邊連個貼心的人都沒有,她改了主意,請求留在大公主身邊。

江公子沒能成功將大公主救走,既是回了皇上身邊,公主就再難離開。若知道她留在公主身邊,娘娘還可放心些。

“公主昨夜睡得如何?”沈遠進來時刻意壓低了聲音,怕吵醒安安。

鶯如輕聲道:“公主乖巧,不肯讓您擔心的。可昨夜奴婢去看時,公主又哭了,睡得並不安穩。”

沈遠看到蜷縮成一團女兒,心鈍鈍的疼了起來。

如果他肯放明瑤和安安離開——

許是安安睡得很輕,感應到外麵的動靜,她緩緩睜開了眼。

“父皇?”安安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,張開了小手。

沈遠忙走到床邊,抱起了她。

“安安,時候還早,再睡一會兒好不好?”他柔聲哄著女兒,讓安安趴在他懷中。

大公主搖了搖頭,她低低啜泣道:“父皇,如果安安很乖,母妃的身體會不會很快就能好了?”

沈遠閉了閉眼,眉目間閃過一抹痛楚,聲音卻依舊溫和。“安安已經很乖了,母妃不是因為安安才生病的,是父皇不好,讓母妃生氣了……”

起初他怕安安本就身子弱,受不住自己娘親驟然離世的消息;後來是他懦弱心虛了,他怕安安知道真相,自己連女兒都失去。

“父皇會把母妃找回來的,安安彆擔心。”

安安神色懵懂的望著他,輕輕點頭。

既是大公主不肯再睡,鶯如等人服侍她洗漱更衣後,將她抱了出來。

沈遠陪著安安用過了早膳,又跟她玩了一會兒,才起身去禦書房。

首輔蕭長寧已經在候著他。

蕭長寧識趣的先跟沈遠議了連日來積下的政事,雖是沈遠氣色不好,精神卻銳利如昔。

“先生可還有彆的事要議?”沈遠猜出他想要勸什麼,搶在他麵前道:“若無旁的事,朕召了禮部尚書來,給皇後擬定封號。”

即便朝中還有反對之聲,沈遠的態度卻始終強硬,堅決要追封皇後。

除此之外,他還命人加緊修建陵寢,要與明瑤合葬。

“臣對皇上封後一事並無異議。”蕭長寧暗中歎了口氣,麵上卻依舊恭謹平和。“臣想請皇上保重龍體,政事雖重要,也要注意休息。”

他了解沈遠,更知道他娘親和德安太子的舊事,對於沈遠如今的舉動,並不覺得意外。

皇上要給明貴妃死後的哀榮,這倒沒什麼,縱然一時有爭論也總會平息。隻是皇上對明貴妃格外的偏執,竟隱隱有些像他娘親李氏——

那個替德安太子生下唯一血脈,卻又令太子英名有染的人。

他還記得,李氏是皇後的遠房族親,家族衰落後投奔了皇後娘家。當時德安太子並無子嗣,因跟太子妃感情甚篤,並沒有充實後院的意思。隻是皇後著急了,有意替太子選幾個服侍的人。

李氏便是在此時入了皇後的眼,送去了東宮。

德安太子並無收用她的意思,她在皇後賞給太子的補湯中下了藥,算準了時機去書房送茶,與德安太子發生了關係。

之後太子雖是震怒,因他向來仁善,在李氏苦苦哀求下,並未要她性命,隻是將她打發去了皇莊。

李氏收買了太醫沒喝避子湯,在發覺自己有孕後,並未告知太子和皇後。自己跑去老家鄉下躲藏,直到生下了沈遠後,準備與京中聯絡時,才得到了德安太子薨逝的消息。

她幾乎瘋了。

李氏是真心傾慕太子,當年知情的人都看得出來。隻是太子對她無意,她偏執的想成為太子的人。她幻想著隻要抱著太子的長子回去,太子就沒有拒絕她的理由。

從此後,她的生命唯一的事就是要為德安太子複仇。

“謝先生關心,朕無礙。”沈遠沒想到蕭長寧會說起這事,掩飾似的輕咳一聲,道:“不過是有些勞累罷了。”

隻是他這話著實沒什麼說服力——他才回來不久,內務司還沒來得及趕製新的天子常服,眼下這身穿在他身上已經顯得有些空蕩。

還不足一月的功夫,沈遠看起來隱隱有些形銷骨立之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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